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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敢抛弃怜悯之心?”

    见梁宝等人悉数将伤者抢出飞石攻击范围,欲抽身避开,双脚一软,生不出一丝气力,望着砸来的巨石弹在眼前攸然放大,心神澄澈,在巨石及顶一瞬,肩头一耸,将头恰恰避开,肩头随之一卸,巨头贴着他的肩背滚落在地,未能尽数卸去的力道将他向前一推,徐汝愚借势滚动女墙背后。

    徐汝愚息尽落地,精元之息甫生,又一戈顶在正越顶而过的巨石上,终按不住不气血翻涌,喷出一口血来,向呆立当场的敌寇喝道:“还不避祸?”

    阴维秀将着数十骑驭马来到城下二百步处,扬声道:“若不想落个城破灭族的下场,开门献降吧。”

    徐汝愚见他俩显是擅长一种联合搏击之术,威力比两人单独使来骤增数倍不止,情知再难以惊神诀袭其经脉。

    “铿”然划弦声起,“铮铮”数响如挑在心间,水如影轻抚古琴,闲静如水,对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视而不见,月江潮,铿锵征伐之声,铮铮纵纵激烈响起来万军攒动的城头。

    徐汝愚道:“如将抛石弩置在城头,射程多远?”

    说罢双戈舞动,丈余戈芒向登上城头的贼军杀去,密集的箭雨未曾触及戈芒,便如陷入异样空间一般,攸然速度见缓,悠悠坠落在城头。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公良友琴北营六万精兵倾巢出动,向丽阳门压来。远处旗帜处处飘扬,兵刃、甲胄折射的寒光在沟渠纵横的东海平原上汇成里许方圆粼光海洋,天上娇阳为之夺色。

    徐汝愚冷声下令道:“三十息内不弃械者,射杀。”

    徐汝愚“哇”的大叫,道:“真是让我说中,公良老儿真是你野爹。”

    敌寇正犹豫间,破空之声攸的传来。徐汝愚惊惶望去,数十块巨如磨盘的石弹凌空砸来。敌人竟然不顾友军还在城上,发射抛石弩弹。徐汝愚退无可退,若退身后军士尽成肉酱,大喝一道:“快退。”凌空而起,连击数戈,击在六块巨石上,巨石周身骤然聚起千万道细纹,瞬息裂为千百块碎石溅落满地。

    徐汝愚领着六百精卫、千余守军将留在城头六百余贼寇逼到一旁,雍扬军趁势拥上,将守城用的火油、檑木一齐向登城云梯掼砸下云,点燃火油,数十架云梯顿时烧成火海,攀附在云梯上军纷纷烧成火团似的坠落。

    徐汝愚只觉一阵力尽后的虚弱,面色苍白的说道:“扶我去城楼休息。”

    沈德潜说道:“敌军若真是如此,从三百五十步高台置抛石弩,至三百步置神机强弩车,再至二百五十步巢车置千余长弓手,高处压制、打击层层铺开,加之普济匪军战力强于我守军太多,我雍扬实无良策对应。”

    万嵘问道:“建高台有何作用?”

    梅映雪看了一叹,心知徐汝愚此时丹息溢离之势场骇人听闻,但损耗也是甚剧,情知若不能迅速将登城贼军逼下城去,便是陈昂亲自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徐汝愚挺身站出,哂然笑去,道:“阿秀,还记得齐川城下如何开口向我求饶?”

    云清虚指着敌中军众人拥护在中间的那人,说道:“他便是公良友琴。”徐汝愚凝目向远处望去,见他面容古挫,上唇满是浓密的短髭,一双炯目丝毫不受五百余步空间的影响,直看向徐汝愚的眼中。

    伍员悲声道:“劲弩透射藤盾,须臾之间,二十五人只剩十人。”

    贼军果如云清虚所料的那般,以五座合在一处攻城楼车为骨架,填以土石,半日功夫两座高达八丈六丈见方的高台赫然呈现在雍扬众人面前。

    敌北营分为三列徐徐向城下逼来,各列先是百余辆弩箭车、拒马车,再是长矛手,后是短刀手、弓箭手依次踏足前进,整齐划一,大地隐隐震动,六万军士挥动旌旗,呼喊声汇成一片声音的海洋,气势夺人。

    徐汝愚与阴维秀对话都是运足丹息,攻守将士莫清晰听见,又见阴维秀吐血坠,莫不认为徐汝愚所言是实。守军士气大振,哄然高呼,响彻行云。敌军却敛声不出,刚刚夺人气势不复。

    徐汝愚沉思片刻,说道:“你将西城防务交于云伯。我欲将六百精锐统编为精卫营,你来统领,协助沈德潜守北城,你看可好?”

    江凌天笑道:“这有可不好,沈德潜守城本领应比我内行得多。”

    徐汝愚说道:“让陈子方领二千羽咋营军去西城协防,后备营统交刑坤民节制训练,先就练习棱形阵与楔形阵两阵。”稍顿,又说:“刑坤民堪大用。”

    徐汝愚对梁宝道:“指挥墙内抛石弩攻敌楼车强弩,击退楼车即将抛石弩撤下土台,不要理会巢车。”对梅立亭道:“领人走外侧,让卫军走内侧,务必将登城之敌扑杀干净。”

    大军之后乃是辎重营,百余架攀城云梯车、三十余架抛石弩机、百余辆洞屋车、巢车、冲车、二十余座高达八丈的攻城楼车、十余座巨型壕桥车让徐汝愚头痛不已。

    徐汝愚、云清虚、梅映雪、沈德潜、刑坤民、梁宝、万嵘、梅立亭、沈冰壶等一干将俱站在北城丽阳门的二屋歇山顶重檐城楼之上,城楼距城下高达十六七丈,将远近十里原野尽收眼底,个个面如死灰。

    梅映雪冷声道:“你的箭术怎么这样差劲?”

    阴维秀赫然就在公良友琴身侧,见敌阵中未竖许伯当的帅旗,这才肯定白石许伯当实是公良友琴的属下。

    三百敌寇望着他不解他意。

    十座高达八丈的攻城楼车在偏离城楼东五百步处、离城墙三百余步处五座一组的聚集在一处,停止不前。

    徐汝愚又碎去三架云梯,登城贼军发现他的意图,三名敌营高手,一起缠来。公良友琴派遣的先头部队,意欲一举在雍扬城头站住脚跟,自然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徐汝愚也料定这样,从东城梅族、西城宿帮各调二百精锐与二百精卫组成六百锋营,阻击敌先头登城军。

    梅映雪冷声道:“我在城楼里看看就行。”

    沈德潜是世家阀主,军事素养怎是万嵘这个帮会出身的统制可以比拟的。

    余下的劲弩楼车也破损不堪摇摇欲坠,仓皇向后退去。

    徐汝愚与数百名精卫、千余名守城卫军已与登上城头六百余名贼军杀在一处。

    江凌天推门而入,见两人俱无惊讶的看向自己,知道他们玄功精湛,已辨别自己来,说道:“西城攻势不紧,现在由云伯替我守在那边。你伤势如何?”

    徐汝愚看着众人信任混杂期待的眼神,强迫自己装作胸有成竹的自若神情。

    徐汝愚连碎五架云梯,感觉丹息难以为继,情知此时担搁一瞬便有数十名贼军攀上城头,虽知于己修为不利,还是狠心沉息入天地窍,催激精元,源源不断的生出精元丹息来。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我攻上城楼,自有你哭的时候。”

    敌寇中一人走出,一脸凶焰:“我普济彪锋营的汉子,怎能会向你们投下兵刃。”

    徐汝愚厉声道:“莫要抗我军令。”掣出双戈,头也不回的向梅立亭喝道:“立亭领人跟我走。”

    徐汝愚哈哈大笑,道:“你连一步也不敢前进,还吹什么大气攻我雍扬?换你野爹公良老儿来做说客,我正愁今日无事,与他聊聊。”

    众人见他如此,心中疑惧虽说未能尽数除去,但也安定不少,俱想:但愿青凤将军威名不虚。

    梅映雪傲然跟在身后,说道:“妇人之仁,非雄主之才。”嘴里虽如此说,一掌已贴至他的后背,缓缓将精纯丹息度给他。

    忽的,五座巨型壕桥车从后推出,架在雍扬第二道护城濠上,依旧是骑兵先行,后是步兵推着弩箭车、拒兵车越过沟濠,巨型攻城楼车过壕桥时的轰然车辙声,使众人听了,如同那车辙碾在自己心头一般,个个面如土色,呼吸紧促。

    水如影看着梁宝抱着脱力的徐汝愚走上城楼,俏面煞白,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城楼众将俱看到刚刚惊险之极的景象,一齐拥围过来。

    两队各二千精骑从大军中分驰而出,旋复来到城前五百步第二沟濠前分驻左右。

    见她拒绝,心中为不能得到这位绝世高手相助略感遗憾,心想这便是静湖传人的作风吧,哪怕此战关系到她梅家的生死存亡,悠然轻吁,道:“也好。”说罢,远眺苍茫的原野,在枯黄中迸出的点点青色已连绵一片,心想:此战早日结束,还能不误农时,不然今年百万流民不知又要饿死几许人啊。

    三百敌寇齐齐跪下,伏首在地。

    沈德潜答道:“可达三百六十步,可是抛石弩拆卸不便,还未等安装停当,贼军强攻此处城墙,如何是好?”

    并且公良友琴以点破面,凭借优异雍扬许多的攻城器械,凭借普济盗强于雍扬许多的战力,强行突破雍扬坚城的战法,实属高明之极。

    众寇如梦初醒,落下百余团血肉模糊的躯体向两侧逃避。不及喘息,飞石又至,与刚刚飞石齐至不同,现是连续不断的砸来。徐汝愚咬牙强催精元,丹息于天地窍飞速流转而出,充盈百骸诸穴,余光瞥见地上躺有十数人还在蠕动,挺身向巨石击去,情知墙后工兵正在拆卸抛石机,不敢将巨石来势卸去砸伤墙后之人。还是将飞来之石强行击碎。

    徐汝愚挥撩止水戈,身前数名贼军顿时震飞出城去,理也不理,碧落戈一击点在近旁一架云梯之上,木屑飞溅,啪啪连响,云梯自上而下不可思议的节节碎裂,直至中段而止,攀登在云梯上数十名军士坠落墙脚,成一团团血肉。

    徐汝愚还是将飞石一一击碎,却不退避。他不敢开口,一开口强聚的丹息便会泄去,他在等别人明白他的心意。

    徐汝愚悠然想起江幼黎的绝世美姿来,不敢回头望去,清泪长流。

    江凌天在门口听见,知他指的是灞阳城下被吴储所救以及津水岸边为江幼黎所救之事,心有感慨:谁又能想到杀人屠城的吴储会兴了怜悯之心救下一个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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