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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小说网 www.buxs.net,最快更新北京镜鉴记最新章节!

    刘鉴知道他想去哪里,于是一抖衣袖:“我和你同上万岁山去。”本来牛禄暴毙,宋礼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一阵青一阵白的。此刻听到从刘鉴嘴里说出“万岁山”这三个他最怕的字来,一张胖脸更是白如鱼肚一般,外面虽然是狂风暴雨,他却还从怀里掏出手巾来擦擦额头的冷汗,抢着说:“我也去,我也去!”

    捧灯盗鞋、失踪,小八臂镇物被窃,突然间的暴雨狂风,甚至可能还包括陈谔垂危,全都可以用一条线贯穿起来,而牛禄就是揪出幕后黑手的关键。刘鉴和王远华异口同声地问宋礼:“牛禄何在?待我见他一见!”

    想到这里,不用王远华提醒,刘鉴也知道事情紧急,耽搁不起。他仗着自己跟宋礼的交情,轻轻扯了扯尚书大人的衣袖:“我们另有急务。袁忠彻究竟做什么去了,何时回来,您且三言两语,择其扼要说说吧。”

    刘鉴闻言,不禁插嘴说:“确实不会在同一处地方,但若非有人故意施法,难道阴魂生了腿会自己跑过去吗?还是你说瓦片儿上的邪气和方家没有关系?”

    刘鉴和王远华才刚走近槐树,没有俯身查看,先都悚然一惊,几乎同时开口说:“没了!”跟在后面的宋礼一听这话可吓坏了,他最关心的就是那些御瓦,惊呼道:“什么没了?那些瓦没了?!”刘鉴赶紧解释说:“瓦片儿还在,大人请放宽心。”

    刘鉴心里“格登”一下,不禁庆幸自己问了这么一句,这件事一牵扯上这个牛禄,顿觉曲折繁多,内情隐秘,毫不简单。旁边王远华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刘鉴和牛禄的缘份,本还想责怪他打断了宋礼的话头,可是一瞥眼,看刘鉴的双眉紧皱,表情凝重,好象是隐约想到了什么关键问题似的,于是捋捋鼠须,不多嘴了。

    宋礼转头瞥了刘鉴一眼,看他表情严肃,细眉紧锁,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虽然长幼尊卑有别,可宋礼近来着实拿刘鉴当神仙似地敬着,对王远华却是一副冷脸——他可还记着被王远华唬弄,差点用了那批被方家附了体的御瓦之事,始终是耿耿于怀。

    根据《明史·职官志》记载,工部长官为尚书,正二品,副官为左右侍郎,正三品,下属四个司(营缮司、虞衡司、都水司和屯田司)长官为郎中,正五品,副官为员外郎,从五品。都水司“典川泽、陂池、桥道、舟车、织造、券契、量衡之事”。因为有上述的历史沿革,所以俗称都水司叫做水部——部听着比司大,显得威风一点。』

    虽然是刘鉴催着宋礼长话短说,但刘鉴本人一向温和、随意惯了的,听到这里,不自觉地就插了一句:“哪个衙门的?什么官儿?”宋礼回答说:“户曹一个九品司务,名叫牛禄。”

    且说自从王远华布设小八臂邪阵以后,北京城里就不断有人暴毙,搞得顺天知府陈谔疑神疑鬼,恐惧莫名。后来多亏刘鉴掘走了草鞋,破了阵法,死人的事情就逐渐少了,陈谔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两天,仵作又陆续来报,说近日连死数人,都查不出死因。看事情又变得和当时一样,陈大人心里这个急啊,昨天晚上一宿没睡,感染了风寒,早晨起来就病倒了。本来这也是小事,请个大夫来诊断一番,开几副药就好了,可找来的大夫却说什么风邪入骨,已经没得治了!陈谔自己也觉得头晕眼花,四肢酸软,和平常伤风大为不同,就派人去柏林寺找刘鉴,传话说:“我得了急病,怀疑是鬼神作祟,就快死了。贤弟速来救我!”

    这里说的“贤弟”,当然是指刘鉴。刘鉴曾经帮助宋礼解决了御瓦邪灵的事端,他又素来和袁忠彻不对付,宋礼生怕牛禄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袁忠彻,刘鉴会不高兴,因此派个工曹的小吏去找他过来,一起商量。可是小吏去到柏林寺的时候,刘鉴刚刚离开去工曹找王远华,两人前后脚,正好错过。说来也巧,那工曹小吏在柏林寺没找到刘鉴,却碰到个顺天府的衙役也要找“詹事府刘老爷”,两人一搭上腔才知道,敢情顺天府里又出了大事!

    刘鉴斜斜地瞥他一眼:“王大人是非凡高士,你看出什么妖蛾子来了?”王远华又是一声冷哼,却不再针锋相对地把话顶回去。

    刘鉴听到这话,不禁细眉一颤,右手也本能地把一直捏着的折扇“啪”地一声敲打在左手手心,心说难道有人把小八臂镇物掘走,重布了邪阵,竟然会害到陈谔的性命?这件事始作俑者乃是王远华,可当他瞥眼看那王远华的时候,却见对方神情平和,好象丝毫不为所动。

    送走了袁忠彻,宋礼转回身来招呼两人进工曹去用茶,打算细说一下前因后果。王远华可有点不耐烦,但宋礼终究是他的顶头上司,不方便贸然推辞,他只好给刘鉴递个眼色,说:“惊雷暴雨,上天警示,不可不察。我料盛价之事,也必然与此有关!”

    刘鉴心说不好,几步冲上前去,蹲伏在牛禄身边,手指搭上了他的脉门。跟在后面的王远华原本也想上前查看,但看刘鉴先动了,就缓住脚步,沉声问道:“脉象如何?”

    刘鉴摇摇头说:“此时已然无脉了。”他缩回手,再去翻开牛禄的上衣。几乎同时,王远华又问:“膻中气海可有异状?”刘鉴回答:“不见异状,颜色和样子都毫无改变。”王远华轻轻一皱眉头:“那天灵盖上和两侧太阳穴可有禁制的痕迹?”刘鉴此时也正在看牛禄的头部,没回话只是摇摇头。王远华走前两步,帮刘鉴把牛禄翻过身来,两人一起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牛禄的后背,刘鉴查两肋,王远华从脑后风池穴顺脊骨仔细地摸了一遍。

    再说那工曹小吏听到“鬼神作祟”这四个字,就自作聪明地对顺天府的衙役说:“尚宝司袁大人正在工曹,若说驱鬼辟邪,他说不准比这位刘老爷还厉害哪。既然找不到刘老爷,何不跟我去请袁大人?”

    其实刘鉴心里也很着急,他刚才在都水司临时官舍里掐指算的时候,已经算出来,有一股邪气从北京城内升起,直冲云霄,这才导致大晴天的突然暴雨狂风。不过这邪气的来源不详,位置不详,只有感觉是似曾相识,有九成和王远华先前布的小八臂邪阵有关联。那邪阵早就已经被自己破了,通过和王远华的对话,刘鉴也清楚他并没有去把阵法恢复过来,这样看来,只可能是迷惑捧灯取走了草鞋还掘走小八臂其它镇物的那个“某人”,重新又布设了一番的结果。

    这两人眼见牛禄已死,着急检查尸身,本是想趁着尸骨未寒,找出些下了禁制的线索,只要弄明白禁制手法,凭这两人的本事,背后真凶是谁也就能捋出线索来了。可惜牛禄的要害部位全无异样,忙了好一会儿,空自耽误时间。王远华强自按耐心中的不快,转身朝宋礼一拱手:“下官尚有要务,就此告辞。”

    【工部都水司】

    王远华轻轻点头:“正是此物镇着御瓦。”刘鉴心里微微一动:“我已猜到是谁人所为了。不必再挖,下面定然还有其它镇物,掘坏了不好收拾。”话音才落,忽听袁忠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十字架哪里来的?”

    刘鉴正待上前细看,只见牛禄原本涣散的瞳仁突然一翻,伸出手来,指点着自己,喉头“哑哑”做声,好象想说些什么。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突然朝后一仰,“咣当”一声翻倒在地。

    『俗称水部,主管政府的水利工程和船运事务,基本职责等同于今天的水利部,再加上交通部航运司。这个部门由来已久,西汉时候就在九卿之一的少府下面设置都水司,长官为都水长,副官为都水丞;魏晋、南北朝时代设置有水部,长官为郎中。隋唐以后三省六部制度确立,水部归属工部,成为工部下属四个司之一,改回原名都水司,一直延续到清代。

    这三个人急匆匆赶往正堂,才一进门,刘鉴定眼观瞧,只见堂上跪的这人早给剥了外套,穿着素白的短衣,听到脚步响,缓缓转过头来——四十上下年纪,一张瘦长脸,短短的胡须,不是旁人,果然就是来给自己送过俸禄,还在骰子店安老板婚礼上帮过忙的那个户曹司务牛禄。

    刘鉴这么一说,宋礼也不往里面走了,就在门洞里站稳,想了一想,尽量用最简捷的词句叙述说:“自从你我在万岁山上埋了那、那些邪物……”说到这里白了一眼王远华,王远华把目光移了开去,装作没看见。宋礼继续对刘鉴说:“工匠们传出谣言,说山上有宝,就有那些村氓愚民,偷偷地上山挖掘,我和顺天府都屡禁不止……”

    王远华鼠须一翘,冷笑一声,手指地面:“那咱们是现在就把它掘开,看个究竟呢,还是在这里细说前事,等着你的书童在某处受那血光之灾?左右他不会死,我倒是不急。”

    事情的发展越是如此,刘鉴越觉得不妙。他一贯对自己的数算很有信心,举凡天象、人事,是凶是吉,只要用心掐算,三日内的事情百算百灵,就算三日到数月乃至一年,也都能算个八九不离十。可这回却算岔了。照前人所说,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天时不正,节气循环不按照正常的规律。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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