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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份情分却不会掺多少水分的……”

    江标站在谭延闿的对面,从他来这里,谭延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低头继续写卷子。江标显然是知道谭延闿的身份的,来到谭延闿的考位也是他有意寻找,他就是想看看能够写出《劝学篇》的奇才到底长得什么样,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对于《劝学篇》他江标可是佩服的很,就是提拔他的张之洞在看过《劝学篇》之后也是直呼“知己”,可惜自己身为学政,而谭延闿又正好是这次乡试的考生,他不方便去潭府拜访,只好利用这个机会先看看这个传闻中只有十六岁的奇才到底长得什么样。

    想通这一节后,谭延闿便知道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是谁了——湖南学政江标!学政这个职位在复杂的官僚体制中非常特殊,提督学政的简称,又叫督学使者,是清廷派往各省,按期至所属各府、厅考试童生及生员,均从进士出身的官吏中简派,三年一任,不问本人官阶大小,在充任学政时,与督、抚平行。方汝翼曾经向谭延闿介绍过,江标是个翰林侍读,正是从五品官衔,能够在这里看到江标,这也很正常,若是一个知州出现在这里,恐怕明天他这一身行头就保不住了。

    江标的到来并不能够让谭延闿感到惊讶——他老子是闽浙总督,官阶正二品,他在闽浙总督府中见过的抚台、臬台、藩台也都是从二品,其他地方官吏比从五品高的多了去了,他接待起来也是进退有据,凭着在闽浙总督府的地位,一个四品官员来巴结讨好自己一点也不出奇,就是学政大人,如果算上老丈人的话,他也见过两个了,没有什么出奇的。

    “听闻谭督的三公子年方十六,但却是少有的奇才,今年作《劝学篇》深得太后和皇上的赞赏,名动湖湘。年纪虽小露面不多,但是他与湖南巡抚陈宝箴的儿子陈三立,湖北巡抚谭继询的儿子谭嗣同,都因为出身官宦门第、书香世家,都有功名和雄心壮志,在湖湘之地被称为‘湖湘三公子’……他在福州和德国人也不知道怎么谈的,居然弄到了这么难弄的设备,这无烟火药只是其一,后面还有一种步枪和手枪的生产设备,据说都是现在放在世界上也是最先进的武器。谭组安分别购得了两套,一套给北洋,另外一套会送到张之洞那里,不过都是先紧着北洋来,湖北那边靠后……”唐伯文说道。

    “谭文卿啊,谭文卿!末了你还这么有福气得了这么有本事的儿子,呵呵……”李鸿章站在客厅中自言自语地说道,说完他摇摇头转身去内室休息去了,今天被那个狗才弄坏了心情,他也有些累了……

    谭延闿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历史大势,他对甲午年的这场灾难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要是连一点努力都不做就这么认命,他心中着实不安,所以他安排毛瑟武器制造厂先抓紧安排一套无烟火药生产设备送来。他心中想的是这片土地,而非这个大清朝,在他的眼中这个大清朝也不过是块肥肉罢了,他巴不得明天这个庞然大物就破产,可惜苦的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民族元气在受到巨大重创之后还要背负屈辱。

    “那《劝学篇》老夫也仔细看过了,却是是不可多得的一部佳作,明摆着是为鼓吹洋务而写的……谭文卿自己不搞洋务,却让他的儿子出头来写这样的文章,就是不想得罪翁书平,不过翁书平要是知道谭家小三给老夫送来了德国的机器有不知该作何感想?”李鸿章有些开怀地笑着说道。

    谭延闿手中拿着试卷,第一部分是五言八韵,这种试题就是在会试中也还是有的;后面的便是用著名的八股文来写策论了。对于五言八韵这部分内容,完全是看个人的才情如何,谭延闿平时也没有少练,尤其是在作诗的时候倒是让他有种错觉—作诗远比他写文章要容易多了,这种感觉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是事实也是如此,连老头子都说他作诗的水准要比以前进步堪称神速。

    因为健民药业的事情,家族中有很多人伸手,但是老爷子已经发下了明话,这产业是他谭延闿的,不过就还真有这不开眼的还伸手——他大哥前些日子找舅舅李安清索要五千两银子,李安清比较懦弱但是还是咬牙没给,被他大哥打了一巴掌,谭延闿知道后二话没说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队把老大家的灶台给砸了!

    面对荷枪实弹的侍卫队,家族内的一些话语声立刻消失了,这也使得他们知道老三不好惹,就是他大哥对这个小他十几岁的弟弟产生了畏惧,除了给谭钟麟写信哭诉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不过谭延闿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早就先一步写信给福州了,既然对方能够连他的舅舅都打,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把戏自然也能够拿得出来。

    考场的布局是一个个“鸽子笼”样式的,不过谭延闿感觉监考的官员都喜欢往自己这里跑,一会儿就来一个,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个身穿为五品白鹇补子官服的中年人,很瘦,面色冷峻。谭延闿直到白鹇补子官服是五品文官的,地方文官只有知州才穿这种官服,可是这种地方绝对不是知州能够来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京官——而且只能够是翰林院侍读之类的官员。

    “组安!组安!”一个中年人提着灯笼在门口喊道。

    这件事在谭氏内部引发了一场地震,谭氏一族几个长辈都上赐书堂来责备谭延闿,谭延闿干脆把赐书堂内除了留下五个维持运转的家仆之外,其余人等全部逐出,赐书堂大门外设两个站岗,站岗士兵肩上必须扛着九三式,子弹上膛!

    “赐书堂乃是父亲留下给我读书之用,谭家人谁有能力继续考科举谁就可以入住,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谭延闿站在赐书堂的正门对着他的亲戚们寒声说道。

    长沙府的贡院坐落在城中的西南隅,规制十分宏大,迎门便是三座比肩而立的青石牌楼,盘龙雕凤,灵芝纷缀,看上去甚是华严。从到了以后,谭延闿便在这牌楼底下站着,这里他来过,考秀才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考的,这次同样也是福伯陪他来,福伯替他拿着笔袋和卷袋,考篮则摆在脚跟边上。来这种地方不带个人来拿东西是不成的,在谭家他虽然备受瞩目,但是家中除了老头子和母亲李夫人之外,他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弟弟们还年幼不懂事,这个时候也帮不上忙,况且他们都在福州,至于赐书堂也就剩下一个福伯了。

    “舅舅费心了,其实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也就出来了,不用这么紧张……”谭延闿温和地说道。

    谭延闿听后知道这是舅舅在安慰自己不要在临考的时候慌张,这让他想起在前生高考的时候,父母在考场外宽慰自己一样,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不过他的自制力很强,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便回过神来,笑着对李安清说道:“舅舅,我现在好着呢,等过两天你就知道这举人其实就姓‘谭’,而且名字就叫谭延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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