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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团长摆了摆手，说：“陈老板，你的顾虑我也能理解。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并向上级反映。”
胡炳云摇了摇头，说：“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特殊渠道。”
粟裕叹了口气，说：“看来501和我派人保护周卫国的做法是正确的。”
周卫国说：“这很正常啊，警备旅要接受解放军的改编，驻地自然要搬到市郊。”
陈礼和故作犹豫道：“今天的事，照理是每个有良知的商人都该做的，可是那周卫国在苏州方方面面都有关系，要是被他知道这事是我告诉你们的，只怕……”
胡炳云说：“502，我明白了。”
周卫国说：“你难道不担心吗？”
胡炳云说：“502，难道因为怕部队里有大地主受刺|激就不搞诉苦运动了吗？”
要说他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听到消息就赶来找周卫国。要知道，苏州警备旅起义可是周卫国和苏州地下党一起努力的结果，要是警备旅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无论是周卫国还是曾向东可都难辞其咎。
粟裕说：“那你知道给你打的盘尼西林是从哪里来的吗？”
曾向东说：“苏州解放之后，苏州警备旅的驻地不是从市内搬到市郊了吗？”
曾向东说：“这当然不是问题。警备旅驻扎市郊后，三野的政工人员就开始进驻，协助警备旅改编。这些天，改编工作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午饭前点名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少了五十五个人。”
周卫国说：“什么意思？”
胡炳云向粟裕敬了个礼后，说：“502（粟裕作为三野副司令员的正式代号），我有两件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
这民宅，现在正是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总指挥部。
李团长笑道：“陈老板这是什么话？作为苏州开明士绅的代表，你已经帮我们很多忙了。再说，你也有自己的事，自然是做正事要紧。”
胡炳云说：“那难道对江浙兵，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就不做了？”
说着，陈礼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递给了李团长。
听陈礼和说得郑重，李团长也严肃了起来，说：“陈老板，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胡炳云失声道：“一千支！？”
粟裕说：“像盘尼西林这样紧缺的西药，又有国民党的封锁，你觉得卫生队能随便买到吗？”
门口的警卫显然认识这名军官，见到他后，都立正向他敬礼，口中说道：“首长好！”
胡炳云说：“这事照理是轮不到我管的，是有人向我部下的一个团长举报，那团长逐级上报到我这里。我觉得周卫国是苏州商会会长，事关重大，就命令调查这件事。今天上午，通过提审原国民党苏南联勤司令部司令，已经证实从1946年7月至1949年4月，周卫国的工厂一直都在为国民党军队生产军需品。”
第二天下午，苏州木渎镇下塘街。
曾向东说：“我刚刚没见到他啊。”
李团长这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听在陈礼和耳中，却不免有些别的含义。
厅堂里一个个子不高，身形瘦小，既没有扎武装带也没有佩戴武器，正看着墙上地图的军官闻声回头，赫然正是粟裕将军。
陈礼和躬身道：“那陈某就先谢过李团长了。”
粟裕说：“炳云啊，你既然说到警备旅的问题，我就多说几句吧。我听说，你们军的政工人员进入警备旅后，在警备旅广泛开展了诉苦运动？”
周卫国说：“这……会不会是人数没点清楚？”
陈礼和哼了一声，说：“为苏州和平解放立下大功？看来周卫国的表面功夫做得可真是足啊！”
陈礼和说：“这几年来，周卫国一直都在为国民党军队生产军需品！”
周卫国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礼和不由暗暗心惊，陪笑道：“陈某所做的一切在李团长面前都不值一提，还望李团长大人大量……”
胡炳云顿时呐呐地说不出话了。
陈礼和假装犹豫地说：“这个嘛……这事和苏州商会会长周卫国有关，不知方不方便说？”
胡炳云说：“记得。多亏了卫生队有盘尼西林，两针盘尼西林打下去，我的烧很快就退了。也捡了条命回来。”
胡炳云面色一紧，说：“有人举报，周卫国这几年都在为国民党军队生产军需品。”
粟裕说：“炳云啊，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得肺炎高烧不退的事吗？”
所以陈礼和赶紧说道：“陈某最近几天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未能常来走走，还请李团长恕罪。”
这消息不啻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把周卫国给震呆了。
胡炳云不说话了。他对盘尼西林的疗效曾有切身体会，也听卫生队的军医说过，盘尼西林在黑市上的价格有多么高，可周卫国不但一次就卖给了地下党一千支盘尼西林，还是以远低于黑市的价格出售，这该是多大的一个人情啊！
※※※
粟裕说：“那这事和周卫国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炳云说：“苏州商会会长周卫国。”
胡炳云说：“不是卫生队购买的吗？”
听说有紧急命令，李团长也不再和陈礼和客套，说：“陈老板请。”
胡炳云说：“逃跑的那两个团长和五十三名士兵我们都抓住了。事情也基本弄清了。原来是他们革命意志薄弱，受不了解放军的纪律约束，所以才当了逃兵。我觉得，这种情况在苏州警备旅里并不少见，为了防范于未然，应该在警备旅里扩大调查范围。而刘志辉连他的部队都控制不住，显然也不再适合当旅长。”
粟裕笑了，说：“那照你的意思，如果没有被小孙拦下，你就要把周卫国给抓起来了？”
粟裕说：“当然要做！不过要注意方法。江浙一带富庶，所以百姓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因而也就更容易接受一些进步的思想，也会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对于这些人的政治思想教育，就应该着重在调动他们对国家民族发展的使命感和民族自豪感上。”
曾向东说：“人是早晨不见的，可消息我直到不久前才知道。”
周卫国这才发觉曾向东满脸凝重的样子，不由讶道：“怎么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军官回了礼后，脚步不停地进了院子，又进了厅堂。
曾向东苦笑道：“也只有这样了。”
陈礼和面色一紧，说：“李团长，陈某这几天的确忙于一件事，这件事直到今天才有了答案。因为这事有关苏州今后的稳定大局，所以我今天才特地来向您汇报。”
李团长说：“什么生意？”
粟裕说：“间接说来，周卫国还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想想，你又是怎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胡炳云讶道：“502，您这是……？”
周卫国立刻“啊”的一声，说：“怎么会这样？”
胡炳云说：“警备旅旅长刘志辉是周卫国原来在中央军校的师弟，警备旅这次起义也是他一力促成的。警备旅出事，他当然有责任。”
粟裕说：“这事你怎么看？”
曾向东说：“得知是二团长和三团长带人离开驻地后，刘志辉立刻就下达了整个驻地戒严的命令，又第一时间通知了解放军驻军。现在，驻军已经封锁了苏州各处交通要道，同时，也控制住了警备旅驻地。”
陈礼和脚步不停地出了门，走到门口时，似乎听到那战士说：“团长，上级命令全团立刻紧急集合……”
曾向东说：“可是，汤炳全值得信任吗？他既不像刘志辉那样对国民党的黑暗有充分的认识，以前对我党也没什么感情，你也说过，警备旅起义的那晚，汤炳全刚开始对起义还是很犹豫的。”
粟裕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还要你炳云亲自上门汇报？坐吧。”
曾向东叹了口气，说：“刘志辉手下的二团长和三团长带着五十多人跑了！”
陈礼和一咬牙，说：“李团长，此次苏州解放，周卫国看似立了大功，可是，你知道这几年来，周卫国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吗？”
李团长说：“陈老板请说。”
工商业主大会结束之后，陈礼和回了趟家，很快又急匆匆地出了门，找到了驻军某团的驻地——一座废弃的工厂。
周卫国说：“出什么大事了？”
曾向东叹道：“我当然也希望你猜的是对的。只是说到底，关心则乱啊！”
陈礼和叹了口气，面露惭色地说：“实不相瞒，李团长，我以前不说也是有些私心的，因为顾及到和周卫国是同行，怕告诉你们这些事情会被人以为我有什么企图才在背后说他坏话，没得惹别人说闲话，所以就一直把这件事憋在肚子里。可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共产党都是为老百姓谋福利的，我身为商人，自然不能只顾虑到自身的利益得失。所以才……”
曾向东苦笑道：“防患于未然啊！”
粟裕说：“哦？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在一间简陋的充作会客室的房间里，陈礼和见到了李团长。
这时，一个战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说：“团长，紧急命令！”
粟裕说：“也可以这么说。对了，你不是有两件事要说吗？还有一件呢？又怎么和周卫国有关了？”
粟裕摇头道：“胡炳云同志！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怎么能也搞封建社会里才有的株连呢？至于刘志辉，他如果没有足够的威信和能力，当初警备旅又怎么会跟着他起义？还有，在警备旅里扩大调查范围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正因为警备旅一下子出了五十五个逃兵，这次调查我们才要慎重再慎重。我认为，除了带头的两个团长，其余士兵如果的确是受了蛊惑或裹胁，则完全可以免予追究责任！我们解放军绝不能背一个过河拆桥的名声啊！”
粟裕说：“你明白就好。明天仗就要打响了，吴淞、宝山是硬骨头，你们军做好准备了吗？”
其实陈礼和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本不至于如此一惊一乍的。他以前天天往李团长面前凑是因为想要找李团长做自己的靠山，而这几天不找李团长，实际是因为自己女儿当了“苏州知府”，自然就不再把一个小小的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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