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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王本固年纪大了，又自命清高，哪儿受过这般折辱？气得胡子直抖，两根手指头指着秦林，嘴巴抖抖索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林莫名其妙，只觉张紫萱身体温软，声音温柔动听，被她这么挽着实在叫人舒服之极。
黄公公倒也会凑趣，像相声捧哏似的问道：“王老先生是左都御史，不戴獬豸冠，他还戴什么？”
“秦长官……”王本固不得不低头认栽：“老夫这就回去写本，参奏周某人，将他革职如何？”
一位御史，獬豸冠掉了，披头散发的，官服还穿在身上却拿绳子拴着，从夫子庙到应天府，轰动沿途百姓都来看稀奇，往日威风凛凛的巡城御史变成了丧家犬，简直和游街示众一样。
刘戡之看见秦林的目光转过来，心里头没来由的发毛，把进爵往前面一推，自己又朝后面缩了两步。
韩飞廉、陆远志两个也是嘴上不饶人的，一搭一档地说：“哎，原来王老先生相好是醉凤楼的花姑娘啊，咱们发了军饷，倒要去见识见识。”
忽然话锋一转，接着说：“但周吾正本是个江南有名的才子，少年成名、狂放不羁也是有的，这都是年轻人意气之争，似乎不必太过计较，来来来，周御史，你向秦长官赔个罪，两边罢手言和。啊，本来就是青楼里面惹出的风流官司嘛，不必认真。”
周吾正脸儿白得像纸，被锦衣校尉们捆着押往应天府。
刘戡之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他自以为得意的污蔑秦林，这些卑劣无耻的举动竟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张紫萱眼中，不但没能陷害秦林，反而让他自己成为了佳人心目中的小丑、无赖……她说“今天又同为小人诬陷”，所谓的小人不就包括了刘戡之刘公子吗？
王本固的几名长随替他揉胸口、掐人中，好不容易悠悠醒转，正听见众人说要去照顾花宝宝的生意，他白眼一翻，又气晕过去了。
秦林嘿嘿干笑，把王本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啧啧叹道：“想青楼里面出身的姐儿，也没见过谁是三贞九烈的，王老先生虽然老当益壮总不能整天守在醉凤楼，那什么花宝宝也少不得接新客人，依我看那，王老先生还是别戴獬豸冠了，改成绿头巾吧！”
刘戡之只觉得喉头发苦，平生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这样难堪、这样无地自容，他只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上马离去，几乎坐不住鞍桥，身子左右晃动差点就栽下来。
“唉……士林清流的体面，南京都察院台谏官的气节，全完啦！”王本固佝偻着背，灰溜溜的钻进轿子，吩咐轿夫一溜烟的抬走了。
不像徐老太见到东厂司房就吓得魂飞魄散，周吾正倒还硬气，知道有老师保再怎么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便把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说是因为在醉凤楼和秦林争风吃醋，这才买嘱了徐老太来诬陷他，叫他声名扫地。
“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一树梨花压海棠，哈哈哈哈……”
王本固动不动就说什么清廉自守，现在却被揭破了寡人有疾的老底，又气又愧，胸口直发堵，一口气接不上来，咕咚一下摔地上了，嘴巴瘪啊瘪的吐出许多白沫子，胸口起起伏伏，活像只大螃蟹。
“你这家伙，可把御史言官得罪狠啦！”张紫萱撇了撇嘴。
“既然是看错了，那就算了吧。”秦林破天荒的没有追究。
一只脚踩上马镫的刘戡之听到这几句，却是一个趔趄栽了下来，幸好奴仆赶紧搀扶住，才没有跌个头破血流。
绿头巾是窑子里面龟奴戴的，秦林明明就是骂王本固是乌龟，张紫萱忍不住掐了他一把，觉得这家伙太过无赖。
最后连黄公公都来讨，秦林怔了怔，笑嘻嘻地发了几张给他，心说太监嫖院，你莫非学的张小阳？
锦衣军余和百姓们闻言都大笑起来，这种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的所谓清官，南京人倒也见识过几个，这次已不是头一出了。
王本固整天装得孤高耿介，去年张居正丁忧夺情之争时，他还以清流领袖的身份领着一伙御史言官疯狂反对，现而今他吃了秦林的苦头，张紫萱就觉得十分解气，暗笑：“嘻嘻，把这件事写给父亲大人，他会怎么看？是笑着赞秦林这小滑头几句呢，还是没好气得骂他太过惫懒？”
张紫萱犹豫了一下，秦林担心她不欲和如此下作的刘戡之见面，但燕子矶上，不正是她主动靠近秦林而向刘戡之发出拒绝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