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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送走徐文长,秦林正准备转身进去,远远看见李时珍和青黛从应天府的方向回来了。
青黛立马喜笑颜开,攀在她肩头撒娇:“紫萱姐姐真是太好了!”
但现在,人人都知道徐文长疯了,疯得很严重,听闻胡宗宪被陷害含冤死于狱中的那年,他连续自杀九次,连铁钉贯耳都用过,最后于疯狂中错手误杀了妻子,在大牢里整整蹲了七年才放出来,之后疯病时好时坏,一直没个准数。
秦林察言观色就知道李时珍遇到了困难,迎上去笑道:“太世叔这几天奔走,出版的事情如何了?”
秦林坏笑着一揖到地:“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王世贞有什么了不起,他的家仆敢如此无礼?等我先去骂他一顿替太世叔出口气,然后咱们花钱出版《本草纲目》,哼,什么玩意儿!”秦林一边说一边往应天府方向走。
李时珍脸一板,意思叫青黛不要说出来。
“真的吗?”秦林完全不相信,把目光投向了青黛。
少女有着一颗比水晶还纯净的心,即便和徐辛夷、张紫萱交情极好,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两位姐姐的权势去达成什么目的。
张敬修、张懋修兄弟俩出去会文友了,张紫萱见秦林携青黛前来而没有徐辛夷跟着,态度就比平日更加热情,拉着青黛妹妹嘘寒问暖。
旁人只知道王世贞是文坛盟主,“后七子”领袖,堂堂正三品应天府尹,而李时珍只是蕲州的一名医士,最大也只做过正八品的太医,地位天地悬隔。
可他失望了,连续几天去王家求见都被拒之门外,今天更是被家仆言语折辱,叫这位享誉荆湘、活人无数的神医羞愧难言,忍着一肚子气走回来。
“哦,这是附骥名彰的好事情啊,将来医书流传后世,家父也跟着有美名流传,所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家父声名任凭后世评说,李老先生神医之名却是板上钉钉咧!”张紫萱笑着点头,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说的也格外客气。
“服了你啦!”张紫萱无可奈何的走向书桌。
看着老疯子蹒跚远去的背影,陆远志、韩飞廉几个实在捏着把汗。
“愣着干什么……”相府千金回首轻哂,眼角眉梢已是万种风情:“书童秦林何在,还不过来替本小姐磨墨铺纸?”
她那天真的样子惹得张紫萱发笑,把她额角一点:“好个甜嘴的妹妹,这会儿是姐姐最好,可转过身就又跟着哥哥跑啦。”
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扶着爷爷进去没多久,青黛就小步快跑出来了,把秦林袖子一拉,甜甜地道:“秦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啦?青黛知道秦哥哥最有办法了。”
秦林听得心头火起,救了无数黎民百姓的李时珍和他必将名垂后世的著作,怎能被如此污蔑?
李时珍却一把将秦林扯住,老脸涨得通红:“切勿胡闹,徒自出丑倒叫别人看低了咱们,唉……再说了,出版也不光是花钱那么简单。”
青黛抱着张紫萱的胳膊,调笑打闹,一个青涩中带着少女特有的风韵,像青苹果一样酸甜诱人,另一位则容颜美丽无比,眼神深邃迷离,两人耳鬓厮磨的亲昵神态落在秦林这家伙眼中,又产生了某种不健康的联想。
青黛吃惊的捂住了小嘴,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实在太好啦!俄而又担心道:“王府尊那么大官,肯替咱们写跋吗?张首辅是紫萱姐姐的父亲吧,他远在京师,再说了朝廷那么多事情,他一定很忙的……”
“比徐姐姐又如何?”张紫萱忍不住问了一句,说完有些后悔,又忍不住瞧了瞧秦林,分明语带双关。
秦林揪了揪小萝莉粉嘟嘟的脸蛋,惹得她凶巴巴的挥舞小拳头,这才笑眯眯地道:“哥不但要叫《本草纲目》顺利出版,还要让张居正题写序言,王世贞来写后跋,哼哼,不是潜规则吗?这样一来,总可风行天下了吧!”
秦林实话实说,开门见山要求张居正题写《本草纲目》的序言。
原来这个时代,书籍要流行都要得到文坛名人题序赞誉,众多名士品评,这样才能广为人知,相反,就算你再有钱,自己花钱印了书,南七北六十三省各家书铺看到前头序页是光板,后头题跋打空白,自然就要担心销路不敢进货,就算白送都没人看。
青黛搀扶着爷爷的胳膊,小嘴儿撅得老高,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发红,因为不愿爷爷心头难受,她强忍住没哭,可那副委屈的样子就挂在脸蛋上,叫人一眼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