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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大轿紧随其后，又有十数名尖帽褐衫白皮靴的东厂番子前后簇拥，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尽管传说新任提督市舶太监黄公公和东厂派驻杭城的霍领班都是五峰海商的人，当街就叫海鲨会会首陈白鲨大大的丢脸，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心头还得多掂量掂量……
前年一个不信邪的海商没有买海鲨会的高价瓷器，自己从景德镇收购了一批就装船出海，结果遇到了“海盗”，全船人被杀得干干净净。
东面的彩棚则属于五峰海商，风格与西边截然相反，门前七八名妙龄女子，穿了高丽的袍子、日本的和服，还有佛郎机女人那种把腰身勒得紧紧的裙子，莺莺燕燕香风扑鼻，直教人目眩神摇。
不过，无论是杭城的百姓，还是各地赶来的中小客商，都不是这场贸易盛会的真正主角。
“好啦，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什么？”秦林笑着把黄公公和霍重楼朝彩棚里面推：“来来来，咱们先坐下说话，金长官这里有佛郎机人从外洋带来的咖啡和可可……都是西洋出产的茶，想必两位还没尝过。”
老黄和老霍这两盘开胃菜快要走到门口了，秦林才和金樱姬不紧不慢的迎了出去。
“哈哈哈，就你有靠山，老子没后台？”陈白鲨大笑着站起来，远远的迎了出去。
金樱姬也施礼道：“海外夷民清苦，做点生意也是养家糊口，劳动两位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对于叫好不叫座的情况，秦林并不怎么在意，他一边慢慢品茶，一边从背后欣赏着姑娘们的表演，时不时还要哼段小曲。
秦林却把她拉了一把，笑嘻嘻地道：“慢点。惊喜嘛，这还算不上，只是道开胃菜吧。”
牙侩们招呼着那些和杭州本地人相比，穿着打扮看起来像外地人的商客，先看货，再把手指头笼在袖子里，和买卖双方拉手指谈价钱，忙得不亦乐乎。
市舶司虽然有个从五品的文官市舶司使，实权是捏在提督市舶太监手里的，相当于后世的海关关长……不过大明朝只开月港和杭州两处通商港口，而且杭州比月港开放程度更大，城市也繁华得多，黄知孝这个提督市舶太监，几乎要相当于全国海关总关长。
陈白鲨坐在棚中的太师椅上，几名心腹手下替他端茶倒水，瞥了眼对面彩棚里侍女环绕的金樱姬，他冷笑一声：“哼哼，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商人重利，靠女色能引来眼球，可引不来银子！”
商客们无论购买高丽的东珠、人参，日本的漆器、牙雕，乃至佛郎机、天竺、大食的各色货物，还是将内地出产的丝绸布匹瓷器出口，都得通过市舶司，现在提督市舶太监亲自来给五峰海商压阵，表达的信息也就再明白不过了，谁要不懂，干脆买块豆腐自己碰死得了。
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五峰海商那边的人气虽旺，却是看热闹的多，没有几个商客走进那座彩棚去进行商贸洽谈，相反，倒是有不少人惴惴不安的回头张望，打量海鲨会这边的动静。
这样的事情，在商客中间广为流传，并且绝对不止这么一次两次。
西面海鲨会那边，立刻就有了些慌乱，提督市舶太监不但彻底倒向五峰海商，还亲自出马站台撑腰，这对海鲨会已是致命的打击呀。
更别提还有个东厂领班，海鲨会再黑，能黑得过厂卫鹰犬？
钱再多，也要留着命来花呀，人财两空的蠢事，商客们是不会去做的。
惊喜来了！
相比之下，海鲨会这边就显得门庭冷落车马稀了。
和一般百姓地看热闹、趁机买点稀罕玩意的心态不同，那些从湖州贩生丝过来的客人、从景德镇运瓷器到此的行商，以及湖广、四川、山陕各地前来采买货物的商贾，就有着更加迫切的期待……比起往年的商贸盛会只有海鲨会一家独大，今年增加了五峰海商这个竞争者，海鲨会不能再肆意压榨各地客商了吧？
就在圣因寺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面对面的搭起了两座大彩棚，柱子描金，横梁扎着彩缎，棚前舞着狮子，锣鼓喧天。
霍重楼也抱拳道：“两位长官，霍某见礼了！”
陈白鲨倒是不慌不忙，自信满满的端坐，因为他也伏下了后手。
“叨扰，叨扰！”黄公公和霍重楼笑眯眯地随秦林走进了彩棚，锦衣卫缇骑和东厂番子在外头黑压压站了一大片，顿时就把对面海鲨会那群黑衣大汉的威风压得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