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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点头笑笑，心下却是纳罕：听戚继光的口气，身为武职一品的左都督、少保、总兵大将，在京师十几年就只在张居正府上吃过烤鸭？莫非是他不喜此物？
“哎呀，原来秦长官提前就把位置订好了！”戚金兴高采烈。
戚金是个直肠子，自小给戚继光做亲兵，追随戚少保学习兵法韬略，打仗的本事已得了伯父的七分真传，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攀交情、拍马屁等等做官的本事，却赶戚继光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什么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秦林摸了摸下巴，嘴角往上一翘，嘿嘿地笑起来，忽然伸手把桌子重重一拍：“戚老哥，你还要把老弟瞒到几时？”
戚金正说的嘴滑，冷不防被秦林问起，登时冲口而出：“咦，你怎么知道？”
像便宜坊之类的头等馆子，比如张鲸、徐爵这种惹不起的大爷突然来吃，却没有位置了，一怒之下搞不好就把你店封掉、人抓走，所以得事先留着一两间雅室，出现万一的时候好应急。
啪的一声，戚继光用自己筷子把戚金的拨开，“夯货！这是包着荷叶饼、大葱蘸酱吃的。”
戚金是个直心肠，不懂这里头的套套，戚继光却是心知肚明，越发晓得秦林在京师颇有些手笔。
这会儿还有好多食客排队等着呢，可人家胖掌柜说得清楚，这位秦长官是事先订好的位置，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可看后来，戚继光虽然吃相斯文，仍一个接一个的包了荷叶饼细细品尝，几番赞不绝口；戚金更是风卷残云般不停手，他身子虽不像牛大力高大魁梧，却是常年战阵练出来的，肩膀宽、胸口阔，格外结实，肚量也大得很，牛大力、陆胖子两个吃货，居然还没他吃得多。
还在胖掌柜片鸭子的时候，戚金就瞧得口水滴答，等一片完就伸出筷子。
早知道戚继光的性子，秦林倒也不觉奇怪了。
等酒过三巡，大家面上都有了几分红晕，秦林突然发问：“杨兆杨总督贪污怕是很厉害吧？！”
本来照戚继光和秦林平辈论交，他就该叫声秦老叔，可戚金的年纪足足比秦林大了十岁，所以他只肯叫声长官。
“呵，全是些衣冠禽兽啊！”陆远志撇撇嘴。
戚继光则笑了笑，朝秦林拱拱手：“姚老八说的是，秦老弟在京师果然神通广大。”
得罪了秦长官还想在京师做生意吗？
此时日头偏西，正是晚饭时间，众人还在门外就看见便宜坊里头人满为患，不晓得有多少食客，尽是京师各衙门的官员。
这时候“衣冠禽兽”并不是贬义词，因明朝官员胸口的补服，文官是孔雀白鹇等飞禽，武官是狮子虎豹等走兽，所以便以衣冠禽兽来借指朝廷官员。
说罢戚继光朝秦林笑笑，面有得色：“不瞒秦老弟，老哥哥还是大前年在相爷府上吃过烤鸭，所以晓得这点子排场。”
戚继光略为沉吟，便冲着秦林笑道：“好啊！我和秦老弟一见如故，正该小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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