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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反正一定要查清真相，本官虽然位卑职小，也绝不能任人欺哄”赵士桢硬邦邦的撂下一句话，自去四处查看。
莫说张鲸、刘守有笑得脸都快烂了，就连亲眼目睹秦林破案如神的黄嘉善，心底下也不以为然，毕竟死者的乌黑眼圈无法解释啊，既然生前被打伤眼睛，说明与人发生了格斗，那么被抛下塔而跌死，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放屁、放狗屁！”黄台吉跳着脚直骂，指着死者的乌黑眼圈：“看看，咱们的人眼睛都被打肿了，跳塔会把眼眶子弄得乌青？分明就是先被人打了，再扔下来的！”
非但牛大力和弟兄们看见了，捡到刀的时候，还有几个蒙古贵族看见，这就无话可说。
“这柄刀是不是塞严随身携带的？”秦林问着黄台吉。
哎呀！这蒙古人怎么就如此懂事？张鲸和刘守有两个心头那叫个乐呀，这件事涉及到明蒙双方是战是和，间接影响到张居正当年主持俺答封贡的政治正确性，闹大了就是万历和张居正都保不住秦林……
第三个赶来的才是张公鱼，也正如秦林的想象，这位佥都御史大老爷拍着轿杠，一迭声的催促轿夫，那四名轿夫跑得满头大汗，头顶上蒸汽升腾，就像刚从澡堂子里捞出来的。
秦林示意牛大力把刀子拔|出|来，出鞘过程很顺滑流畅，再将死者塞严腰间一比，挂刀的牛皮绳子有个新鲜的撕裂口。
黄嘉善脸色讪讪，心道：老赵你也太不会做人了，有秦长官坐镇，你急个什么？
“呀！”徐辛夷一惊一乍地叫起来，确实塞严的眼眶青紫，活像被打成的熊猫眼。
大小姐嘴唇嘟起，待要不答应吧，架不住青黛和朱尧媖都不愿意留在命案现场。
“说不定是没来得及出鞘，就被他自己扯断的呢？”张鲸死鸭子嘴硬。
张鲸自作聪明地说：“原来是拔刀意图抵抗，结果还是被推下了塔。”
秦林前头已经分派各组官校展开调查，这时候先后有了回应。
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负责接待外藩贡使、教授他们朝觐礼仪，主簿只是个八品小官，像贡使意外死亡这种大事，其实他并没有多大责任，但赵士桢跑得比谁都快，在一堆庸庸碌碌的昏官里头，真可算极其负责任的了。
牛大力和几名校尉异口同声地道：“是插在鞘里面的。”
黄台吉看了看拔合赤，后者稍一迟疑，就道：“不错，是他挂在腰间的。”
至于那七枚铜铃，就更好解释了，这座永安万寿塔每层飞檐底下都挂着许多铃铛，整个塔身共有三千多枚铜铃，塞严跌下来，撞落其中几枚，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哈、哈、哈……”处在漩涡中心的秦林一直不说话，突然间大笑三声，等众人都惊诧的把他看着，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可笑，可笑至极，连死因都没弄清楚，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知道，就开始指责本官，张公公、刘都督，您二位就不嫌话说得太早了？”
蒙古贵族们在黄台吉煽动下吵吵嚷嚷，一定要亲眼盯着塞严的尸首，说青紫的眼圈是被人殴打之后从塔上扔下的铁证，绝对不能让秦林动手脚。
张公鱼现在好歹是佥都御史，清流中声名鹊起，在张鲸、刘守有面前也有说话的资格了，就赶紧替秦林帮腔：“秦将军虽然派员保护贡使，毕竟蒙古人是活的，他要从塔上跳下来，别人怎么管得了？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幸乐极生悲，这也是没法子的。”
张鲸闹了个大红脸，鼓嘟着嘴巴，心说没十足把握，还是别说话了，否则惹得别人笑，实在没意思。
徐大小姐这才回嗔作喜，蜜色的脸蛋上阳光灿烂，拉着窃笑不已的青黛和朱尧媖离开。
接着锦衣都督刘守有、东厂掌刑千户徐爵也前后脚到了，张鲸也执着柄拂尘、坐着轿子姗姗来迟。
黄台吉瞧出了道道，晓得张鲸、刘守有和秦林不对付，大声叫起来：“各位老爷，本王子是你们大皇帝请来参加朝觐的，现在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还请诸位还我个公道！”
“只怕未必……”赵士桢摇着头自言自语：“尸体明明是躺在塔北面的，怎么会是从东面窗口掉下来？是有人挪过尸体，或者，上头的痕迹是伪造的？”
那可不是，秦林看来者窄额头、高颧骨，嘴巴有点地包天，就知道黄嘉善所言不虚。
“那也未必！”秦林不置可否的笑笑。
没多久，此事涉及到的各处衙门官员就纷纷赶来，宛平县令黄嘉善是来得最快的，骑着马狂奔而来，见面就冲着秦林苦笑，一名蒙古贡使死在他的管区，这绝对是件棘手的事情。
不料第二个赶到的并非佥都御史张大老爷，而是个穿绿袍、戴黄鹂补服的八品文官，骑在马背上跑得飞快，马背颠簸，这官儿头上的乌纱帽子都歪到了一边。
永安万寿塔底下，是一大片用围墙围起来的开阔地，视线不受阻隔，空间相对独立封闭，秦林跑过来的时候塔下除了尸体并无别人，等和尚、香客、蒙古人从塔上跑下来，麾下的锦衣官校已将这里封锁起来，并没有给疑犯留下趁乱逃走的机会。
吩咐牛大力把铜铃和牛耳尖刀装到干净的牛皮纸袋子里，秦林接下来盘问上塔搜查的刁世贵。
刘守有立马跳出来，装出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秦将军啊！秦将军，你整天派北镇抚司官校严密保护蒙古贡使，怎么就闹出人命来了呢？！”
做你个头啊！秦林恨不得把他们甩一巴掌，怒道：“放你的屁！赵主簿不晓得情有可原，你们在塔上还要装傻装天真？耳朵没聋吧，塞严掉下来的时候，你们没听见这座塔的铃铛全都在响？”
秦林这才有条不紊的指挥开展侦破工作。
非但张鲸、刘守有，就是黄嘉善、赵士桢，听了张公鱼这通颠三倒四不着调的屁话，都是眉头大皱，懒得反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