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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秦林本人等得百无聊赖,左等金樱姬没出来,右等还没出来。
秦林眉头一挑,淡淡地道:“老兄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昔日毛海峰手下的一位老海商、一位水兵统领带着众人挤上来,权正银、龟板武夫也跟在旁边。
海商之中除了少数朝鲜人、日本人和西洋人,八九成还是浙江福建沿海的赶海汉子,风里来浪离去,毒辣的日头和腥咸的海风让脸庞变得黑里透红,刻上了茫茫大海里讨生活的印记。
曾几何时,他们被迫背井离乡,在日本平户港寄人篱下,隔海东望故乡的父母坟茔,心头真如刀割;现在受到朝廷招安,堂堂正正的衣锦还乡,依托开放通商的杭州港,整个海商集团蒸蒸日上,受朝廷器重、百姓欢迎,从六品长官司升格为从三品宣慰使司,比起不堪回首的过去,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谢宣慰使提拔,谢秦长官提拔!”叫做巩阿财的老海商率先拜倒,随后呼啦啦拜倒一片。
几个狗腿子也站上来,隐隐防着秦林逃走,他们不敢在金樱姬的庆祝典礼上大打出手,等庆典结束,就是这年轻人的死期到了……奶奶的,上次居然敢打咱们少东家,还要不要命?
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朱应桢、兵部尚书曾省吾、佥都御史张公鱼、武清伯李伟这些朋友都派家仆送来了贺礼,言辞还格外的谦虚,说什么区区薄礼不够金将军赏人之类的,不过他们本人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自作聪明的权正银却会错了意,安慰有些闷闷不乐的龟板武夫:“放心,金船主终究是面嫩,拿咱们发作一下遮脸,其实心头是欢喜的;而且现在中原的世道还没变,终究是雌的怕雄的,咱只要叫秦长官高兴,他在金船主跟前替咱把枕头风吹起来,终究有咱们的好处。”
可不是吗,秦林和金樱姬在驻地得到了无数张笑脸的欢迎,言辞木讷的海边汉子或许不习惯用语言来表达情感,但那发自心底的笑意,早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成国公府送金玉冠一顶,祝金宣慰使加官(冠)晋爵!”
这一张张黑红的面庞,全都浮现出鲜活的笑容,那种从心底透出的喜气极富感染力,让随着金樱姬一块回来的秦林,心情也像海上朝阳一样灿烂。
巩阿财、朱顺水原来还以为金樱姬要提拔自己亲信,他俩虽然是已故大头领毛海峰的铁杆老兄弟,一直以来都支持金樱姬,但和权正银、龟板武夫相比,就毕竟隔了一层。
“定国公府送花红表里,贺金将军荣升!”
倒不是端架子装大,而是朝廷体制所关,秦林是奉旨抚夷的,他老人家爱怎么抚就怎么抚,哪怕在床上慢慢抚呢,谁也管不着;别的达官显贵要是亲自前来,万一被哪个不要命的疯狗御史扣上顶结交外藩的罪名,又是何苦来哉?
今天的主角将是金樱姬,秦林就不喧宾夺主了,他没有坐到前排,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把大大的舞台全都留给金樱姬,自己就等着欣赏她的风采。
这人不就是调戏郑桢,想抢她家窑坑,却莫名其妙惹到秦林,被胖揍一顿的吴德吴大公子吗?
看看这些道贺的名头,宾客们无不把舌头一吐,叹服秦林交游广阔,不愧为官场及时雨,果真长袖善舞、广通声气。
单单看在银子的分上,金樱姬这宣慰使就名至实归。
“金宣慰使,我……我……您不愧是汪大老爷的嫡传,汪船主和毛老哥在天有灵,保佑我五峰海商!”巩阿财抚今追昔,一时间老泪纵横。
几个奴仆笑得露出满口大黄牙,那可不是嘛,别的桌子都坐着人,偏偏这家伙单独坐一桌,不是骗吃骗喝才怪呢!
龟板武夫的斗鸡眼就直愣愣的盯着秦林,对权正银口中的枕头风充满了期待。
宣慰使大人转过眼神瞅了瞅身旁的秦林,眼波就变得柔媚无比。
哪晓得这次金宣慰使报上去的名单,他俩一个同知、一个副使,官位倒排在权正银和龟板武夫的前面,登时心头感激莫名,发誓要像对当年的汪直、后来的毛海峰一样,替金宣慰使效死力。
十刹海岸边五峰海商的驻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宣慰使司实行土司制度,属官是听凭宣慰使奏请,朝廷无有不从的,金樱姬就封巩阿财做了四品同知,那个叫朱顺水的水兵统领做了从四品副使,权正银是五品佥事,龟板武夫也得了个从七品经历的官职。
忽然身后有人道:“少爷,这桌还有位置,就一寿头寿脑的土老冒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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