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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化背景下制定的，重视农税、忽视商税，到了商业高度发达的中后期，就很不合适了。但此时士林清流、地方豪强已经形成了合力，只要加商税就是改变祖制、就是与民争利，依靠地方官府根本征不起来，就算张居正的一条鞭法都没这么大威力。
从正德到嘉靖再到后来的皇帝，不是没看到这种制度的弊端，他们的办法都是派太监出去，做矿监、做税监收钱，但征收范围只限于几处关卡、几座矿山，并且总被清流指责为阉党残虐害民，效果不佳。
啊，这是考校通过了？怎么没提紫萱下嫁的事情？秦林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秦林贼眉鼠眼的进言：“小侄听五峰海商说，东瀛有银山，银子产量极多，吕宋岛亦有大银矿，本是土人产业，近来被佛郎机人霸占，另外南洋诸国产香料，运去西洋就能换大笔银子。”
这样一来，财政积重难返。到了明朝末年油尽灯枯的时候，当时全国上下真的凑不出一笔军费吗？不崇祯连五万军费都凑不出，臣子们也一个劲儿哭穷，闯王入京却从权贵府邸“拷掠”出几千万银子，清兵南下，更是从江南的地主和富商家中抢走了远胜大明国库的财富。
精明强干如张居正，就看不到商业能够提供的大笔税赋吗？当然不是，招抚五峰海商、新开海禁，杭州港每年增加的商税银子都是几十万两，他亲自操办，不可能不知道。
张居正闻言浑身剧震，他当然不知道几百年后的国地税分置，但听秦林一说，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办法的优劣利弊。
这、这怎么行？张居正一个趔趄，咱讲的是富国强兵、内圣外王，就算是郑和下西洋，也没去抢别人家的东西呀。
张居正忍俊不禁，心道：你也不见得有多忠心，前面这条已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便催促秦林说第二点，改各类实物征税为征收白银的问题。
秦林也不瞒这位老丈人，直抒胸臆：“在小侄心中，关于忠诚的理解和亚圣孟子相同，民贵、社稷次之、君最轻。”
“抢呗！”秦林撇撇嘴，“咱们不抢，迟早也得被西洋人抢了，自打马六甲城被西洋人占领，咱们大明朝在马六甲海峡以西的几十号朝贡藩属，还不都成了西洋人的囊中之物。”
“全部征银当然是个好办法，原来征收粮食布匹什么的，储存运输都麻烦，品质检验和调拨也成问题，现在全征银子，朝廷用银子发官俸军饷、买粮食布匹都方便……”秦林先赞了一通，张居正自是急不可待的等他说弊端，果不其然到这里秦林就再次话锋一转：“但是，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张太师您知道吗？”
什么？张居正脸色一沉，饶是他老成谋国，此时连呼吸都浊重了两分，沉声道：“为什么小处对、大处错，你且说来。”
本来考秦林的，张居正却有种自己反被考到的感觉，啼笑皆非之余，他打点起精神，郑重的瞧着秦林：“老夫知道你与众人不同，告诉我，你对大明朝的忠心究竟到哪一步？”
得，秦林嘴里圣人都成劫道的了，张居正无可奈何的挥挥手：“罢了，让老夫再想想，你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且不谈朝中怎样才能通过锦衣卫征商税的决定，单单是这个办法本身。”张居正顿了顿，眼睛也眯了起来：“锦衣卫本有查缉奸邪恶逆之特权，武装也与军队相类，若再掌握财权……”
秦林在杭州之所以开放海禁，征到大笔商税，乃是打掉了官商勾结的海鲨会的结果，但全国有多少个“海鲨会”，都能打掉吗？朝中大臣，甚至江陵党的盟友，又有多少是方逢时、王崇古这样的，增加商税，他们会赞成吗？要知道，正德、嘉靖都曾派太监出去收矿税，也都毫不例外的被士林清流们骂成“与民争利”，以帝王之尊，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张居正越发惊讶，天朝上国的理念让他不敢苟同，睁着眼睛道：“秦贤侄，你是说？”
有心人就注意到，秦林是和太师一块儿出现的，难道传言是真的，太师会把独生女儿嫁给他做平妻吗？不可能啊，平妻只是民间称呼，朝廷和律法都视为妾室，以堂堂太师之尊，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人做妾？莫说秦林刚晋升太子少保，就算是一镇亲王，怕也不能呢！
张居正怔怔的把秦林瞅了半晌，最后长出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项重大的决定，背转身就朝外走，走了三步又回头：“怎么还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