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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长风当即派遣捕头周德兴率领马快前去追杀,隔天,黄秀才又到府中,既然齐、习两人逃走,须防备他们上控翻案建议以防止春天爆发瘟疫为理由,将尸首全部焚毁灭迹,荀长风便授意臧师爷率人去焚烧尸体却被徐辛夷阻止。
黄秀才并不隐瞒,说他早年和东昌镖局有仇,这次也算“公报私仇”,愿敬献纹银三千两供荀知府上下打点一下,将这场官司栽到东昌镖局齐祥云头上。
“酒壶。”秦林吩咐厨娘:“酒壶襟了没有?拿给本官看看。”
黄家儿子却晓得自家老爹无论如何也交不到穿蟒袍的大官,心头就知道不对劲儿了,硬着头皮道:“回禀大人,家父是昨夜三更天咽气的,当时咱们都守在床边口,他老人家从来有个心疼病,这几天都说心口不大舒服,昨夜二更前后两眼发直、全身抽筋,最后心衰而死,可惜他老人家刚交知天命就去了,真是天不假年……”
厨娘定了定神,答道:“这是昨天下午胡先生和老爷对饮的杯盘,晚饭前胡先生就走了,因为当夜老爷突然去世,家里忙乱得很,还没有来得及清洗。有……有什么不对吗?”
黄秀才献计,说这件事涉及几十条人命,推诿是推诿不过去的,就拿死囚来顶罪,也没地方去找赃物,咱干脆横下一条心,就硬栽到镖局子这五个报案人头上,说是他们监守自盗。只要屈打成招取了供状,连赃物也可以追着他们东昌镖局退赔,咱们就可以把破案的责任卸下来了。
黄秀才一死,他荀知府的事情就永远说不清楚了,等着他的将是什么,不言而喻。
黄秀才儿子扑上来,哭丧着脸:“这……这是咋整啊?大人……大人您……”
听得这话,黄家儿子嗷嗷叫着去打厨娘:“妈的,我家待你不薄,竟敢下毒害我爹……”
黄家人像见到鬼似的,不用说,这正是黄秀才死亡之前的症状,黄家人都以为是老爷得了病,半夜还派人去请医生,结果医生还没进门黄秀才就一命呜呼,他们干脆省了医药费,把医生打发回去了。
于是当天晚上,黄秀才照例把残酒烫热了喝光,他并不知道壶内壁粘着一颗致命的小药丸,随着酒液温度升高,蜂蜡也慢慢化开,致命的毒药溶化在了酒液之中,最终让黄秀才死于非命。
难怪荀长风气急败坏,贪赃枉法的罪行,在洪武年间耍录皮实草,现在却最多只是杀头,而且他是硬邦邦的两榜出身。凭着同年同乡同门同学关系,说不定还能保住命呢;可身为地方官员,勾结白莲教图谋不轨,那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本人是死定了,还要抄家、亲属充军、株连三族!
那当然,黄秀才远近闻名,又狡猾又吝啬,就是俗话说的拉屎拉出颗黄豆,都要洗洗涮涮再吃了的货色。
“哎呀,不得了,黄家祖坟冒青烟了!”黄家的仆役邻居都惊得合不拢嘴,这位官员年纪虽轻,穿的大红官服上却绣着金龙一他们不懂那是蟒袍,暗自嘀咕莫不是个王爷吧。
一边说,秦林一边示意属下,拿出幅铅笔画的像给黄家儿子看:“你认认,这是不是胡先生。”
大黄狗冲到厨房门口,就汪汪汪的冲着里面直叫唤。
嗯,这倒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胡先生已经走了,他用什么办法让黄秀才在几个时辰之后毒发身亡呢?要知道马钱子可是一种烈性毒药,当时吃下当时毒发,并不会有长时间的延迟啊。
“胡先生嘛。”秦林笑容可掬:“能不能告诉本官,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个秃子?”
“什么,掀了棺材盖儿?”黄家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庄院门口的小路上,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一个穿黑衣戴棉帽的仆人扛着纸人纸马,旁边几位同伴捧养几匹白麻布,还有人手里拿着香烛。
“呼……”秦林长出了口气,看看张紫萱,她微微点了点头。
秦林脸色一沉,沉声道:“本官怀疑黄秀才与白莲教有关,他的死因也许有疑问,必须开棺检查!”
众人快马加鞭,黄秀才的庄院离城不远,出了兖咐东门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荀长风就朝阡陌之间的一座庄院指去:“禀钦差秦少保,这就是黄某人的家!您派人围住四面,犯官愿舍命去叫门,赚他出来好一举成擒。”
“咦,这是什么?”秦林在酒壶底部感觉到一种发腻的触感,他举着手指头仔细看看,忽然就笑起来:“蜂蜡,原来是蜂蜡。”
“有门!”秦林兴奋起来,率众人跟在后面。
经过一定的提纯,人不见得能闻至马钱子的与味儿,但对狗来说,这不算什么难题。
荀长风本来跪着闻言就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忽然放声大哭:“钦差大老爷,小的实在不知道黄某人是魔教教徒啊,只是贪他贿赂而已,小的一时糊涂……”
还好,酒壶也没有来得及清洗,秦林端着酒壶走到露天处,借着天光往壶里面观察,看了半晌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古怪,又伸出手指头朝里面摸。
黄家几位仆人见状心下暗喜,咱们主人和知府大老爷的关系果然够铁,这不刚死了没多久,荀知府就从城里满头打汗的跑了来,啧啧,死得也有面子啊!
荀长风一怔,气急败坏的勒马冲过去:“你们……你们家主人呢?姓黄的怎么就死了?”
“汪汪!汪汪汪!”大黄狗兵叫着,拉养阿沙就往外跑。
张紫萱也很快明白过来,眼睛里闪着深邃的光芒:“哼,这胡秃子真够狡猾的,不过,他想逃走也没那么容易!”
“那个胡先生,你们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和你们家老爷有什么关系?”秦林追问着黄家众位家属。
“喂、喂,你们打什么哑谜?”陆远志满头雾水。
可惜百密一疏,齐赛花突然劫持荀长风,破坏了他们擒拿五名报案人的计划,和习东胜逃出生天。
“禀钦差秦少保,犯官当然不信他。”荀长风禁不住苦笑,想起当时的小聪明,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在医学上,这玩意儿是一味中药,本草纲目记载“苦,寒,有毒”,有通络止痛、消肿散结等功效。
莫不是毒死的?
荀长凤正要用这办法解脱自己,又有银子可拿何乐而不为呢?当即布置圈套,诬陷东昌镖局的五位报案人。
秦林和张紫萱相视而笑,逼荀长风去抓同伙,指不定这家伙还要玩什么鬼花样,可现在嘛,是荀长风比他们更急着捉住黄秀才。
秦林刨根究底地问道:“那么,如果是中毒,最有可能是哪种毒药呢?”
张紫萱摇了摇头,叹息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正可悲可叹……”
“哎呀,原来大人您也认识他。”黄家儿子叫起来:“不对,像是像,但胡先生是头顶生着头发,并不像您这个是秃顶的。”
秦林吩咐黄家的孝子:“令尊入殓了吗?灵柩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看看!”
秦林听到这里,一拍惊堂木:“呔,罔你两榜出身,做到四品知府,难道就信了这黄秀才的鬼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地的风俗,是天亮之前一定要把死人入殓的,黄秀才就停尸在堂屋里面,灵前点起了香烛香烟缭绕,众家属和奴仆正把粗麻布撕成一块块的往头上缠,见秦林一行进来,都露出诧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