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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张公鱼也愁眉苦脸的朝陈炌、吴兑作揖：“两位老大人，学生别无所求，可怜老把弟秦木槿为国操劳，先贬琼州，再贬蒲州，凤磐相公兀自不肯相饶，只好求二位出手相救了！”
陈炌却眼皮子一跳，睁开的眼睛精芒四射，盯着申时行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这会儿故意拿张四维的忠孝和张居正的“奸佞”相对比，未尝没有重提旧事，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
呼……郑桢长出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摩挲着酣睡的婴儿，喃喃地道：“儿啊儿，娘将来要做太后，你一定要登上父皇的位置。哼哼，废长立幼，申时行这老滑头可靠不住，秦林啊秦林，唯独你才能做到！”
新进阁臣许国，也和吴中行、赵用贤说说笑笑。当年这两位因张居正夺情之议受廷杖，许国送给吴中行一只玉杯，上刻诗曰：“斑斑者何？卞生泪。英英者何？兰生气。追之琢之，永成器。”送给赵用贤犀角杯一只，上刻诗曰：“文羊一角，其理沉黝。不惜剖心，宁辞碎首。黄流在中，为君子寿。”
“申老先生公忠体国，吾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以国事为重！”众官尽皆躬身行礼，或羡慕或嫉妒的目送申时行乘轿远去。
继任首辅申时行笑呵呵的站在旁边，现在是送张四维丁忧出京。大伙儿自然不方便急着给他道恭喜，于是就显得有那么点儿冷清。
魏允中摇头笑道：“凤磐相公虽去，只待三年后东山再起，朝中有申老先生主持大局，顾兄从旁赞划机宜，尚有何事不可为？”
吴中行字子道，隆庆五年辛未科进士，入选庶吉士，授翰林编修，张居正是他座主，不料夺情之议时，吴中行竟然上表攻讦座师，气得张居正雷霆大怒，一顿廷杖打得他血肉横飞，处以革职、永不叙用，当时不少人说他有痰气，连自己座师都要攻讦，实在太不近人情，被打也是白饶。
至于那道本章的威力是绝对不需要怀疑的，近来炙手可热的朝臣有一大半在上面附属，京师震动，群起而攻，自九重天阙突发雷霆之威，早失圣眷、贬谪在外的秦林岂能抗拒？
首辅张四维丁忧引起的朝局变动很快尘埃落定，申时行既受张四维推荐，万历又青眼有加，对这位惯能混日子和稀泥的老好人，文武百官勋臣贵戚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他顺顺当当的接任了礼绝百僚的首辅之位，余有丁升次辅，吏部侍郎詹事府詹事许国升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入阁参赞机务。
申时行笑笑：“不敢改弦更张，唯能萧规曹随而已，必不负凤磐所托。”
顾宪成看得直摇头，暗笑这申阁老果然是个温吞水老好人的脾气，加上张四维临去前就叫他该专擅就专擅，便走上去，附耳提醒：“申老先生，阁中尚有要务。”
此一时彼一时，张居正死后被清算，吴中行也起复回京，在清流中声誉鹊起，官位虽不高，却早以耿介忠直闻名天下。
但也有人背后嗤之以鼻，赵应元、王用汲、吴中行、余懋学等辈充斥朝堂，俱是凤磐相公一党，又升党中文胆顾宪成为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掌握京察大计重权，将内外官员铨叙操之于手，无疑张四维将在蒲州遥制朝政，被推上首辅位置的申阁老，恐怕只是个傀儡吧？
能混到内阁辅臣位置上的，都不是易与之辈，此时首辅权重，次辅三辅不能与之争锋。余有丁说这句话，自有他的深意：当年申时行是张居正的得力助手，余有丁同样受到提拔重用，唯独许国和旧党中人交好……
旁人听来只是寻常词句，实际上张四维说得正是那本弹章，叫申时行从速下手，等他回到蒲州，便要看着秦林人头落地！
张四维满意地点点头，又勉励几句，最后笑道：“老夫自蒲州遥望都门，静候佳音！”
张四维想了想，临别之前再次敲钉钻脚，望着申时行道：“申汝默，大事便托付足下，从此千钧重担尽在肩头，任劳任怨不消说了，好在顾叔时青年俊彦，尚可从旁赞划机宜。”
“再会，再会！”张四维拱手道别，登上马车：“张某辞都门西去。从此诸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张某便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浩然正气，彼此心照！”
张四维何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笑道：“吴子道不畏权贵天下皆知，今与诸君子众正盈朝，四维岂敢学张江陵旧事？老弟当年受廷杖时碧血横飞兀自面不改色，吾虽隐忍不发，心下实已惨然，谓今后奸邪之辈将惧子道之耿介也！”
被大群拥趸围在中间，张四维虽然红着眼睛，做出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心头却不无得意。
吴兑却眼神闪烁，话里有话地道：“张老弟，吴某受秦木槿救命之恩，自当厚报，不管凤磐相公一党如何，来日朝堂之上就算舍了官不要，某也要和他们争一争。只是今日嘛，求人不如求己，你既然有心，倒不如去求求你那位座主呢！”
顾宪成心中自得，脸上做出惶恐之色，忙不迭地扶两位同年站直：“岂敢岂敢，今后顾某当与诸君共勉！”
张四维既然要标榜忠臣孝子，做出急着赶回蒲州奔丧的架势，便不好在长亭久留，此时已拱手与众位同僚作别。
两位的门下心腹如张尊尧、张小阳等辈，早已在皇城中来回跑断了腿，秦林是张诚一党，他倒不倒台，牵涉两位大太监的权力消长，张鲸拼命砸盘，张诚竭力护盘，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因为张允龄之死，张四维不得不抛下京师的煊赫权位，回蒲州老家待上二十七个月……
定国公徐文璧也在百官之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早已听到了风声，申时行刚走，国公爷脸色就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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