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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小说网 www.buxs.net,最快更新锦医卫最新章节!

    秦林笑着把文件往桌上一拍:“没想到顾宪成这厮实在狡猾,计谋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顾宪成故意让余懋学余大嘴巴站出来打头阵,间接挑起清流文臣与武功勋贵之争,不论成与不成,秦林这边恐怕都要给新任左都御史赵锦记上一笔,而赵锦也不得不选边表态,站到他那边去!

    丹陛西侧早已闹成一片,武臣勋贵本来就很恼火了,秦林这么一搞,顿时群情激奋。

    “罢了,既然赵锦曾上表替你们家求情,我总要去谢他一谢。”秦林笑着对张紫萱点点头,回身又上马往赵府去了。

    唯独秦林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赵锦,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江东之、羊可立、李植见赵应元顾宪成不动,他们也都缩着头。

    赵锦大袖飘飘,出班奏道:“臣启陛下,余侍郎所奏不实,失于虚妄。”

    万历又温言安慰了几句,朱应桢才举起袖子,哭哭啼啼的站回班次里头,叫朝堂众人直摇脑袋,不过正因为朱应桢如此脓包软蛋,反而叫万历不曾怀疑什么。

    正在此时,霍重楼满脸笑容的走进来,搓着手道:“刘三刀,刘三刀找到了,就等在外面,督主……”

    万历初年的勋贵,虽然不能干预六部九卿事,但权势还是不小的,特别是掌军的定国公、英国公、魏国公、黔国公等几家。

    更多的御史、给事中,如江东之等辈,则不怀好意的盯着秦林,那眼神里带着刺。

    “陛下!”

    一来是余懋学大嘴巴胡扯白赖,真的惹到了众怒,二来嘛,朱应桢替秦林广拉皮条,这些公侯伯们都参银子做生意,看在银子的面上,无论如何都要站稳脚跟的。

    朱应桢又非常应景的站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臣请陛下治余懋学污蔑家祖,妄言乱政之罪。”

    火候到了!秦林心头哈哈一笑,立马从班次里跳出来,假装惶恐地跪下:“陛下,余侍郎所言有理,臣什么都不懂,前番还想和陛下讨价还价,实在罪该万死!臣这就把违例服用的御赐之物脱下来……”

    余懋学却会错了意,见自个儿把堂堂国公都骂哭了,还在自鸣得意呢!

    勋贵里头那些年轻些的,还满脸潮|红兴奋得很,好几个还朝着秦林竖大拇指,好久被文臣骑在头上,没这么痛快的闹一场了,今天这气出的痛快。

    秦林嘿嘿一乐,顺势穿好衣服,系好玉带,没事人儿似的站回班次里头。

    哪知赵锦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余侍郎奏章言辞恳切,完全出于一片公心,其中并无私弊,只是行事操切没能掌握实情。望陛下勿因此而严加惩处,以免阻塞言路!”

    哦?秦林眉头一挑,似乎并不是很着急。

    陛下的心思就是转得快,本来还有借重余懋学的意思,可看到秦林要撂挑子,每年五十万两的内帑恐怕要打水漂,顿时又翻过来怪起了余懋学。

    如今的格局,赵锦能见秦林才怪了,秦林之所以要特地去一趟,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既然赵锦曾为老泰山张居正求情,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在我则必须把这份恩情记在心头。

    散朝之后,众位勋贵武臣说说笑笑。朱应桢感激涕零就不提了,年轻些的勋贵格外高兴,说要请秦林上教坊司或者天外天。

    朱应桢偷偷看了看秦林,得到了一个鼓励的微笑,于是成国公立马放声大哭:“不看家祖冒烟突火救驾的功劳,也有火烧得须发皆尽的苦劳,这都是记录在案的,断断没有虚假,如今竟被奸佞信口污蔑,怎不叫我做孙儿的肝肠寸断哪……”

    朱应桢别的本事稀松平常,唯独哭的本事格外犀利,这一阵大放悲声,只见他泪飞顿作倾盆雨,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一副我见犹怜的落难书生模样,要是走到教坊司里,恐怕要被爱俏的姐儿们争着倒贴哩。

    更多的文臣茫然无措,很久以来习惯了武勋贵戚在朝堂上的钳口不言,突然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反弹,众人都有点儿不适应,于是都看着站在班首的三位阁臣。

    不多时,外面马蹄声响,秦林笑嘻嘻地回到府中:“吃了个闭门羹。”

    他微笑道:“朱爱卿、秦爱卿,你们何必如此?国朝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朕富有四海,难道还吝于封赏?定襄王实有救护皇祖之功,朕皇考生前亦曾提及,秦爱卿也有大功于国,快快把衣服穿上吧……众位爱卿,都起来吧!”

    定国公徐文璧、英国公张元功、宁阳侯陈大纪、广宁伯刘允中等等武功勋贵,闻声个个神情惨然,颇有不虞之色。

    申时行如老僧入定,余有丁微笑不改,许国倒是有点跃跃欲试,可看看首辅次辅都没动,他也只能强忍住……—不过就算不忍,他也是准备痛斥余懋学的,因为自打他倒向申时行,彻底得罪了追随张四维的旧党清流,吴中行赵用贤摔碎了他赠送的玉杯犀角杯,还当众与他划地绝交,双方已势同水火。

    我靠!万历如果懂这两个字的意思,一定就骂出来了。张鲸和张诚也傻了眼,秦林这是脱衣服脱成习惯啦?

    今天赵锦果然在顾宪成的策动之下,迫于形格势禁,不得不与秦林对立起来。

    “秦兄。”张紫萱伸手要拉,秦林却已去得远了。

    别问张紫萱怎么从通政司拿到抄本的,江陵党大员倒了,门生故吏那还遍布朝野呢……

    余懋学这一急非同寻常,额角汗珠子都滚下来了,他贬谪出京,苦熬了将近十年才回来,可不想又被撵走。

    吴中行、江东之、羊可立、李植则弹冠相庆,果然赵老先生深明大义,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余懋学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退又不敢退回去,好在文臣们都还讲义气,就算有和他不睦的,也没站出来弹劾他,毕竟武勋贵戚的反弹,已经触动了整个文臣集团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就是秦林韬晦之计收效了,如果前面在东厂急于揽权,此时又要撂挑子,万历难免会认为他有要挟之意,想法又有不同。

    “陛下!”

    秦林一边说,一边就站起来,双手解下腰间玉带,诚惶诚恐地摆在地上,接着又开始脱蟒袍,一张脸变成青色,显然惊恐万状,还颤声道:“陛下开恩,臣告老还乡,臣告老还乡……”

    顾宪成低下头呵呵一笑,心中不无得意……

    余懋学则不同,他是万历二年就二愣子似的蹦出来,上书要“崇惇大、亲謇谔、慎名器、戒纷更、防佞谀”,摆明了骂张居正是奸臣,结果没有引起朝野共鸣,还拖累老师礼部尚书万士和丢了官,自己还多吃了好几年的苦头,差点没死在贬谪路上,可见此人纯粹嘴大无脑。

    此言一出,朱应桢自是号啕大哭,武功勋贵们个个勃然变色,就连御座上的万历,小胖脸也有点儿绿了。

    余懋学此时已傻了眼,他放炮猛轰一个空壳国公,胆小怕事的朱应桢,怎么勋贵全都站出来了?

    秦林打马回到府上,在花厅抓起一碗茶喝了,就叫道:“徐老头子,给我出来,赵锦此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朱翊钧非常恼火,一分针对秦林,九分针对余懋学,毕竟秦林那边刚刚谈妥了五十万银子,最近在东厂也格外老实,什么事儿都没闹,倒是余懋学这厮,无端端惹出事来,朱希忠都死了十多年了,他那王爵关你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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