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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首公案之后,邢尚智将衣袍一掀,大马金刀地坐下,这才朗声道:“弟兄们辛苦了,都起来吧。”
白玉亮、郎效和、崔广微也跟在后头冲秦林拱手,心头早已乐开了花,张鲸派来那张春锐更是阴笑连连,方才只是看到邢尚智的掌控力,还觉得不打妥当,这下和秦林正面一碰,东厂到底跟谁姓那就很清楚了。
秦林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往大堂走去,霍重楼、陆远志等人紧随其后,忽然其中两个生面孔眼神儿有意无意的在邢尚智脸上扫过。
哼!邢尚智冷冷地哼了一声,稳稳地坐在公案之后,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白玉亮、郎效和、崔广微也全都不动,脸上挂着冷笑。
能做到掌刑千户,邢尚智也非易于之辈,这番话冠冕堂皇,无论是谁都要说他是在维护秦林的权威,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俨然他才是这东厂的真正主人。
邢尚智的笑容立马一僵,秦林这话绵里藏针啊,叫他多歇歇,别管事啦!
这姓张的档头叫做张春锐,真实身份是张鲸府上的心腹管事,挂了个档头的名义,其实很少到东厂来。
邢尚智头戴辍玉无翅乌纱,着补服褐衫昂然直入,白玉亮、郎效和、崔广微等心腹掌班科管事前呼后拥,端的是威风凛凛。
秦林把徐爵、陈应凤弄走,邢尚智花了一段时间来查找此二人下落,或者说等待秦林那边的举动,希望能亡羊补牢。
邢尚智心头犯嘀咕,假笑着问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位兄弟既是秦督主亲自提拔,想来必定身手不凡,不知督主准备授予什么职位,下官也好替两位办理手续,安排一应事务。”
原来站在堂下的番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大伙儿泰半是看邢尚智眼色行事,可毕竟是东厂督主驾临,难道还能一直绷着?
邢尚智扫视着院子里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以探询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一位中年人。
番役们排的班次是朝着大堂方向的,越往前官职越高,靠着门口这边都是些档头、番役,不少人骚动着,回头去看邢尚智如何示下。
得陇望蜀,估摸着主子不会走马换将,邢尚智心思就有活动开了,看着大堂正中间那个空着的位置,嫉恨中又带着憧憬:秦林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回,东厂督主的宝座就这么空着,凭什么我邢某人只能坐在左边,不能坐到正中间的位置?
东厂锦衣卫要执行许多秘密任务,有的人事派遣和档案是督主或者北镇抚司掌印官亲自布置,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众番役便朝着他们还礼。
邢尚智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做了个手势。
哗啦一阵轰响,众番役齐刷刷单膝跪倒:“属下参见掌刑千户!”
“张老哥过奖,过奖。”邢尚智嘴里谦虚着,脸上甚有得色,身后的白玉亮、郎效和、崔广微互相交换个眼色,神情颇为“与有荣焉”。
邢尚智心头顿时咯噔一下,这两个人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阴冷、残忍、暴虐、狠毒,给他带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人尖帽褐衫白皮靴,身份是役长又称档头,属于东厂的中下级官吏,可目光和邢尚智一触,口气倒是很大:“我家老爷没看错人,邢掌刑果然是一员虎将,把东厂打理得井井有条。”
今次他突然大驾光临,背后的原因并不难猜到:张鲸想看看邢尚智有没有替自己牢牢的把持东厂!
秦林嘴里哦了一声,扬起眉头不置可否,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介绍一下,本督带来两位弟兄,是在东海、漠北立过大功的,本来是锦衣卫身份,现在本督调他俩到东厂这边奉职。”秦林招了招手,指着两位生面孔:“这位曹少钦,这位雨化田,将来大伙儿好生亲近亲近。”
张鲸阴着脸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张春锐就找上门来。张鲸不担心徐爵和陈应凤复出,因为他俩已经变成过街老鼠,一辈子再不能出头;张司礼担心的是邢尚智在东厂的掌控力。
众掌班、档头同样诧异,那晚霍重楼和刘三刀直入地牢大狱,接着被关押的徐爵和陈应凤自尽身亡,第二天秦督主来露了一面,从那以后就再没来过东厂,今天是什么风把他老人家吹来了?
听了他这番话,众番役不怠慢秦林,那才叫怪了呢!
“谢掌刑!”众番役齐声应答声震屋瓦。
白玉亮、郎效和立刻大叫:“秦督主处断不公、任用私人,咱们辛辛苦苦几十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怎么倒要给新人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