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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廷辅端起了酒杯：“没想到李兄也有这般潇洒风流，来来来，小弟敬你一杯！”
抿了几口香茶，秦林就带李如松去找朱应桢、徐廷辅、常胤绪这群勋贵子弟，李如松格外感激，他李家虽然崛起很快，但和正牌勋贵还差着不少，宁远伯的招牌还远远比不上定国公、怀远侯，能和这些武勋世家结交结交，不管是对李如松本人，还是对整个李家都有益无害。
徐先生赶紧上前，长揖到地：“学生徐光启，拜上东翁。”
众位小公爷小侯爷笑成一团，大家伙互相吹牛打趣，言语中颇为推许秦林和徐辛夷，却没人理会秦林带来的李如松，就连向来随和的朱应桢，也只和他哼哼哈哈了两句就扭过头去。
武勋贵戚骨子里有股傲气，李家在辽东再怎么牛逼，武勋世家眼中到底还是个暴发户，上不得台盘。话说回来，哪怕是秦林呢，若非娶了徐辛夷，最多也就和二愣子常胤绪拉拉交情，不可能和这么多勋贵打成一片。
“哪、哪能呢？”徐廷辅格外高兴，凑上去小声道：“小姑姑没来，愚侄庆幸还来不及。”
殊不知徐老头子早把徒弟出卖了，在秦林跟前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只差把李如松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给抖搂出来……
不过，这些名帅良将全都历经官场沉浮，背负了太沉重的东西，岁月的磨砺让他们更像藏锋的宝剑、归鞘的利刃，轻易不肯将锋锐示人，恰逢其会才稍露峥嵘。
登时就有人笑起来：“小常，你敢把这话当着督主二夫人说一遍？仔细你那几颗门牙！”
胡茄声声，羌笛阵阵，悠扬空寂的乐声铺天盖地而来，一座天外天仿佛变成了塞外草原，接着楼板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蒙古、朝鲜、女真等等各族美女轻歌曼舞走入，不但身段窈窕、容貌姣好，每人身上都珠玉琳琅，珍珠、黄金、百宝装饰，极尽奢华。
秦林并不居功，言语一如平常，凭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服李如松，恐怕做梦都梦不到，凭此和东李结个善缘，将来在辽东有一臂助，已经相当满意了。
李如松略呵呵腰：“如督主所愿。”
常胤绪立马跳起来，举起极大的一只海碗，满满的盛了一碗酒，不怀好意地递到李如松眼皮子底下：“秦老哥说得对，来，我敬你这碗酒，是带把的就一口干了！”
徐文长招招手：“子先贤侄，你还不来拜见秦督主？”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李如松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双手呈给秦林。
可这一切，都是李家将拿血汗甚至性命拼出来的，在辽东苦寒之地和蒙古人女真人血战大小百余场，屡挫强敌、阵斩胡酋无数，开疆七百里，其间也曾冲风冒雪出塞外、也曾披星戴月追虏骑，更多时候是顶着遮天盖日的箭雨，和漫山遍野的诸部控弦之士浴血厮杀！
没什么，没什么，秦林摇摇手，感叹世界真小，利玛窦，徐光启……他坏笑着拍了拍徐文长：“老头子，你可以走了，你真的可以走了。”
第二天清晨，徐文长带着青黛赠给的诸般补药，徐辛夷率女兵缝的一件皮裘，张紫萱送的江陵太师亲笔批点过的一部《吕氏春秋》，骑上快马，偕三五从人，朝着北方扬鞭而去，并不留恋这京师的十丈软红，因为草原上有位痴心守候的青丝红颜……
常胤绪也哈哈地笑，比起动不动挥拳头瞪眼睛的徐大小姐，秦林可随和多了，他睁圆了牛眼：“大小姐没来，咱们正好闹一闹，我说秦兄也是的，干嘛把头母老虎带着？”
“我那族侄已经到了。”徐文长告诉秦林。
从来武无第二，这句话一说就戳到勋贵们的软肋——他们虽是武臣身份，却都没真正上过战场。
唯有今天见到的李如松，李家在辽东树大根深，他平生未曾受过摧折，被辽东的风雪淬炼得锋锐异常，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便如高山上的一颗青松，英风锐气不肯让人，又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刀，寒光烁烁！
李如松微微一笑，顺手接过酒碗，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就喝了个精光，将海碗稳稳地放回桌上，脸不红手不抖。
辽东李家，打仗如狼似虎，享乐也穷奢极欲，李如松这个“官二代”的脾气，与冠军侯霍去病颇为相似。
徐文长在旁边揪着山羊胡子偷笑，秦督主这话说得漂亮，老夫那徒弟就吃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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