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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几道口子,两只眼圈乌青,双眼被肿起的眼皮挤得只剩下两道缝儿,实在狼狈已极。
朱常洵身躯肥胖,三岁多体格就要当寻常五六岁的孩子,郑国泰身子骨是被酒色掏空的,又朝前佝偻着腰说话,从后面挨了一撞就保持不了平衡,额角重重磕在床沿上。
所谓与民同乐的花会,乃万历与郑桢下令所办,这与民同乐四个字可不简单,向来只有帝后能用,如今却是郑桢的哥哥来办,里头的意思已很明显了,众位文臣自是如临大敌,将郑桢视为祸国妖女。
永宁回头看看,被这下提醒了,轻轻抚了抚胸口:“对了,刚才我们从适景园看花会来着,那个郑国舅真坏,还是秦姐夫厉害,狠狠教训他一顿,嘻嘻,好多老百姓都夸他呢!”
秦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知我者,夫人也。
“洵儿力气真大,把舅舅都撞翻了。”郑桢笑着摩挲儿子头顶,竟丝毫不曾责怪他,又拍拍他的背:“娘和你舅舅有正事,你一边玩去。”
司礼监,张尊尧在伯父张鲸耳边低语几句,张鲸鼻子里噗的一声,然后阴阳怪气地三声怪笑。
小秦泽衣服穿得鼓鼓囊囊,动作天真笨拙,活像只可爱的小企鹅,永宁顿时没了正形,冲上去把他抱起来,脸颊贴着他嫩嫩的小脸磨蹭,“秦泽乖,快、快叫小姨!”
朱常洵朝郑国泰扮个鬼脸儿,又去找宫女的麻烦,因为万历和郑贵妃溺爱,宫女们被他揪头发、挥拳乱打,丝毫不敢违逆。
余懋学、赵应元、吴中行、赵用贤等辈哄堂大笑,片刻之后,余懋学霍然起立,将大袖一甩,正气凛然地道:“皇长子已将有四岁,国本宜早定,正可趁奸党内讧,连夜写了奏章,求陛下早立国本,定下太子之位!吾辈手握拥立之功,何惧奸妃、秦贼!”
郑国泰捂着脸,弯着腰,一只手往外指,声泪俱下的哭诉:“妹妹,你可得替愚兄做主啊,秦林他打在愚兄脸上,其实是扫你的脸面,传扬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妹妹你失宠了呢……”
秦林在旁边看得一个趔趄,这才叫有奶就是娘啊!从小就这么“狡猾”,将来长大还得了?
郑桢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等等,你说他身边带的年轻女子,是不是容长身段、瓜子脸、美人肩,说话细声细气,未语先羞?”
青黛抿着小嘴儿微微一笑,取出蜜炼山楂丸放在掌心:“看看这是什么?”
“咳咳!”秦林假装出一副吃瘪的样子,干咳两声。
“他这么说吗?”郑桢端起茶碗,用盖儿轻轻撇去浮沫,然后笑笑:“那么,就算是我让他教训你的吧。”
郑国泰立马傻眼,没想到妹子胳膊肘朝外拐,居然帮着秦林!
小东西眼睛一亮,小脸露出讨好的表情,伸出短短的双手:“青姨抱抱。”
唯独张紫萱一边将秦泽揽入怀中,一边冲着秦林微笑,压低声音坏坏的道:“秦兄,听永宁的意思,好像对你颇为推许啊?”
万般无奈的郑国泰,只好将前因后果一一说出,每到含糊不清的时候,郑桢就漫不经心地问几个字,偏偏都问到了节骨眼上,叫郑国泰无从隐瞒。
这两口儿都腹黑呀!
郑国泰还以为刁状告准了,兀自气咻咻的煽风点火:“秦林这小王八蛋,还口口声声说是替娘娘我,岂有此理,他是什么人,凭什么替娘娘管我?”
“天夺其魄,天夺其魄!”汇贤楼酒家的雅阁子里,顾宪成满脸兴奋地走来走去,振臂呼道:“郑氏心怀异志,欲蛊惑圣聪,行那废长立幼之谋;秦贼奸邪乱政,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两人携手令吾辈徒生奈何,如今奸妃与秦贼闹翻,真是天意啊天意!”
众人轰然应诺,个个眼睛发红,赛如打了鸡血。
有了小家伙,青黛、徐辛夷、永宁只管围着他逗弄、咱们秦林秦督主只能退居第二,难得地当回透明人。
什、什么?郑国泰本来肿起的眼睛,几乎要挤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黛听了点点头:“唔,郑国泰这家伙太坏了,是该狠狠教训他一下。”
秦林和永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徐辛夷原地满血复活,青黛也从医馆回来,正和张紫萱一块,围着摇摇晃晃满地乱跑的小秦泽拍手大笑。
“笨舅舅,傻舅舅!”朱常洵拍着手哈哈大笑,原来是他从后面撞翻了郑国泰。
张紫萱笑容莞尔,指了指秦林,又指了指小家伙,意思是你儿子才是万人迷呢!
不过,永宁这个小姨,又算是怎么回事儿?貌似乱套了……
张小阳同样在张诚耳边禀报情况,这叔侄俩就神色阴沉了,张诚许久一言不发,最后长长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