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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闭了穴道。
艾苦禅功力精湛，竟躲过了胡云鹏的偷袭，后背斜倚井栏，双手拄着生铁禅杖，勉力支撑不肯倒下，一双环眼直勾勾地盯着高天龙，似要滴出血来：
正当此时，外头蹄声如雷，多少人操着京片子呼呼喝喝，一迭声的道：“四面围定，不要走了魔教叛逆，拿得魔教头目，张司礼、刘都督重重有赏！”
落后之人满脸横肉，更是半点不曾客气，扬鞭指着高天龙：“呔，俺们奉张司礼、刘都督之命前来捉拿要犯，你们俩前头带路！”
众位长老七嘴八舌的乱骂：“高天龙，你竟然接受伪朝官职！”
不是骆思恭吗？高天龙和胡云鹏略为吃惊，一起迎了出去，却见约摸百余缇骑从四面八方围定，人人刀出鞘、弓上弦，掣电枪扳机打开，见他俩出来，便如临大敌。
“长官不要开枪，在下锦衣卫指挥佥事高天龙、千户胡云鹏！”两个叛徒一边报着官衔名号，一边扫视缇骑，陪笑道：“怎地不见骆都督？”
练武的练武，打坐的打坐，整个上午一切如常。
艾苦禅性情刚烈，但绝非有勇无谋之辈，看看目前局势不利，心头又暗暗替早晨就失踪的白灵沙担忧，这番话便对高天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罢高天龙就要出手，先用蜈蚣钉穿了艾苦禅的琵琶骨，废掉他一身武功。
今天上午，众人发现白灵沙悄悄溜走，从云南到湖广再到京师的一路上，这位教主经常溜号去买糖果糕点、听评书看唱戏，艾苦禅也就没当一回事，反正阿沙的白莲朝日神功也有了七成火候，而且人又机灵得像只滑不溜手的小泥鳅，就算有危险也应该不难脱身。
原来在昆明金马碧鸡坊，高天龙假装无意地点破秦林和白霜华的关系，引起骆思恭的疑心，便存着三分叛离白莲教、投身朝廷鹰犬的打算了。
高天龙也不是生下来就脑后有反骨，一辈子谋算要做叛徒的，当年为白莲教东征西战，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与诸位兄弟姐妹结下生死之交。
中毒了！
骆思恭何等乖觉，立刻察觉他这番心思，暗中遣人与高天龙联系。
艾苦禅神色不变，心头叫声苦也，中了叛徒的奸计，一生纵横天下，到头来竟断送于宵小之手。
白莲教连番遭遇挫折，高天龙又和秦林、白霜华有私仇，一来二去禁不住心志动摇，竟干脆带着胡云鹏投靠朝廷，从白莲教的奉圣左使，变成了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众人暗暗点头，虽然不相信白霜华是那等人，但当面说清楚总是应该的。
此时此刻还站在院子当中的，就只有奉圣左使、飞天蜈蚣高天龙，血海飞蓬胡云鹏胡长老。
高天龙阴笑着取出蜈蚣钉：“艾右使，你功力精湛，本官不得不预作防范，对不住了！”
紫寒烟、萧云天等辈功力稍逊，中毒之后更加不堪，纷纷软倒在地。
“高左使，艾某最后称你一声左使！兄弟姐妹并肩子出生入死几十年的情份不浅，当年你武功未成，在川陕道被朝廷鹰犬围攻，前代圣教主千里驱驰前往赴援……罢罢罢，且不提情分，大约你也听不进去……单是以位分而论，奉圣左使仅次于圣教主，将来圣教昌大、重夺天下，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来做这般行径！”
“白霜华、白灵沙？哈哈哈哈……”高天龙仰天大笑，末了笑声一收，阴恻恻地道：“大概此时已做了俘虏吧！”
形势一目了然。
艾苦禅遇到的麻烦很严重，严重得很有可能掉脑袋。
“伪朝伪职有什么好稀罕的？叛教投敌，将来无生老母降罚，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一直不说话的胡云鹏忽然冷笑连连，阴着脸道：“高指挥，这等魔教叛逆，还跟他们说什么！”
很多时候，人的心态一旦改变，之前不敢做、不屑做的事情，那都不一样了，比如倒回去几个月，名不见经传的锦衣官敢这么和高天龙说话，早被他用蜈蚣钉戳出几十个眼儿，可今天他却忍气吞声，控背躬身在前头领路。
高天龙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沉声断喝：“够了！什么圣教，什么奉圣左使，通通都是狗屁！朱元璋，不，洪武爷登基到如今，大明朝享国两百年，咱们也闹了两百年，何曾有半点起色？这一路北上看到的，又是什么光景？”
艾苦禅低下头略作思忖，然后抬头看着高天龙的眼睛，一口唾沫一颗钉：“杀子之仇非同小可，白前教主已经破门出教，不再是圣教中人物，设若她杀了豺羽世侄，我等当助高兄讨回公道，请白前教主给个交待！如果是高兄有所误会，也好当面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