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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并不准备解释什么，他从尸体身边站了起来，叹口气，轻轻拍了拍手，眼神投向伏在丫环肩上低声抽泣的杜嬍，目光分外清冽。
果不其然，在眼结膜发现了许多针尖大小的出血点。
秦林点头同意了庞清的判断：“不错，缢痕八字不交，而且前面较深，后面较浅，正是被吊死的典型特征。”
而上吊自尽则不同，是利用人体自身重量往下坠，那么套在脖子上的绳圈，颈后的位置就不会勒紧产生缢痕，整个缢痕在后颈呈八字形开口。也就是所谓的八字不交。
刘守有面皮微红，被秦林抢白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只好重重地冷哼一声，“实在没想到，秦督主虎驾在此，还会发生这等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本督职责所在，不得不动问一句，成国公究竟为何而死？”
接着秦林轻轻把朱应桢翻过来，检查尸体颈部的缢沟。
这些痕迹相当浅淡，在紫黑色的缢沟附近，如果不非常仔细的观察，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锦衣卫专司侦破钦命要案、缉拿大奸恶逆之职，东厂除此之外还有监督锦衣卫的职权，现在是成国公朱应桢出事，东厂有权办案，自来厂卫一体，锦衣卫当然也有权参与。
秦林也不废话，陆远志等人已经把灯球火把打得通明，他就蹲下身子，先扒开朱应桢的眼皮子看了看。
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描述一个尽人皆知的事实，平淡中充满的自信，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凛然。
“难道是自杀？”陆远志小声地嘀咕着，以前净抱怨秦哥照顾他生意，每次都让他去拾掇尸体，这次秦林亲力亲为，胖子站在旁边白愣着眼睛看，反而有些没抓没落的，浑身不自在。
在尸体的那话儿上没有体液痕迹，联想到朱应桢生前烂醉的情形，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林吩咐陆远志记录这个尸体现象的时候，庞清明显愣了一下，身为刘守有麾下的得力干将，他明显不知道这茬。
至于死亡时间，倒是很好判断的，朱应桢从进屋到被发现死亡，前后刚刚一个时辰，尸僵尸斑还没有发生，眼球也还没开始变得浑浊，但经验丰富如秦林，仅凭触摸尸体腋下的温度，加上今天的气温，就约略推算出死亡时间，再和其他的尸体特征相印证，确认其死亡时间在进房之后半个时辰，又过了半个时辰被丫环发现。
别看朱应桢和秦林是至交好友，现在他人死了没法开口，刘守有一伙尽量穿凿附会，试问世间哪有泼不上身的污水？“盟友反目，东厂督主谋害成国公”这种论调一旦形成，秦林就天然地被置于了极端不利的态势。清流的攻讦、朝堂上的窘境、盟友的疑虑，会让疲于应付，与张鲸之间的倾轧，也将攻守易势！
结合各种尸体情况，查明了直接死因，结论就是上吊而死的，既不存在之前就因各种原因死于非命，也排除了被人勒死之后伪造成上吊。
它本身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在绳索勒紧的那一瞬间，死者还活着，具备一定程度的自主意识。
于是他恼羞成怒地再次冷哼一声，吩咐庞清去配合秦督主检验尸身。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神目如电、审阴断阳，屡破奇案，做到提督东厂武昌伯的秦林！
眼结膜上的毛细血管最敏感最脆弱，又有眼白作为底色，一旦破裂出血就很容易被验尸官观察到，所以结膜出血是机械性窒息的重要表征。
“唉……成国公正是雄姿英发的年纪，怎么突然撒手人寰？真令本督扼腕叹息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啊！”
但庞清还是知道自己分量的，奉刘守有之命硬着头皮走上前，并不敢僭越，先朝秦林长揖为礼。
就在属下们为秦林捏把汗的时候，他仍旧观察着尸身，平平淡淡地说：“小朱是我的朋友，他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要替他讨个公道。”
庞清也是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立刻抓起朱应桢的手，观察他的指甲缝，又往缢沟处的抓伤作对比，很快就非常确定地说：“指甲缝有少许血肉，这是些抓伤他自己弄出来的，上吊之后被绳索勒得难受，用力抠抓已经勒紧的绳索，就在脖子正面抓出了这样的伤痕。”
陆远志、牛大力和东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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