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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陆远志做了个斟酒的动作，一般人都会习惯右手持壶，左手扶着壶盖，避免酒壶倾斜时壶盖掉下来。
刘守有和张尊尧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底都有一丝难以明言的得意之色。
当然，只是面对刘守有时，才有那么少得可怜的一点点。
果然如此，陆远志发现那里的几枚指纹确实比较模糊，他惊奇地道：“记得拿出来的时候，我没碰那个位置啊，后来倒酒来量，也是小心的抓着壶盖儿边缘，没有碰到过呢——呀，那凶手戴着手套！”
秦林将一把椅子扶起来，自嘲的道：“我敢肯定，这上面还有小朱踩踏留下的脚印。罢了，曹少钦，你来装装死者。”
刘守有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了，他并没有料到这一出。
限于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技术，速度既慢，失真又大，就像秦林破案的种种法医技术，在街谈巷议中就变成了日断阳、夜审阴、开天眼、他心通等等神通，知道指纹鉴定的人，反而少得可怜。
酒液的液面还没有下降到原来的位置，又倒了一杯，才降到那儿。
准备迷春酒的是个姓崔的龟奴，他交待是用新开的一瓶“透瓶香”灌进壶中，再添了迷|药进去。
岂料秦林的神色并没有大案即将破获的那种兴奋，反倒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阴沉沉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指纹。
丝绳有些松垂。
杜嬍贝齿紧紧咬住嘴唇，投向秦林的目光含着无尽的感激与崇拜。
“现在让我们看看，如果小朱把椅子踢开会怎么样？”秦林啪的一脚，把曹少钦踩着的椅子踢翻了。
“请你说说，当时的情形，成国公是怎样吊在梁上，椅子的位置又在哪里？”秦林尽量把语声放温柔些。
张尊尧自知失言，讪笑道：“错，错了，成国公年纪轻轻春风得意，又是洞房花烛夜，怎么会上吊自尽？一定是被人谋害！”
刘守有和张尊尧假作不知，其实早已品出秦林话里揶揄的味道。
刘守有像看一场闹剧似的冷眼旁观，至此终于冷笑起来：“案发时，你们正在做什么，有没有别人看见？”
其中两名妓|女在和另外的姐妹打马吊，还有一个妓|女被嫖客搂在怀里，至于那崔姓龟奴，则始终在外面端茶倒水，很多人都看见过他。
一句话提醒了快被吓傻的四个倒霉蛋，争先恐后地说在杜嬍和朱应桢进房之后的这一个时辰里，自己都有事情做，有人看见。
朱应桢身死，他邀来的文官们自然不会走，江东之、刘廷兰、魏允中等人窃窃私语，时不时夹杂着权阉、鹰犬等不好听的词儿，看着刘守有的目光也带着浓浓的敌意。
凶手有意识的不留下指纹，在现代算不得什么，在明朝万历年间，那可真正当得上“反侦察能力强”这六个字。
几位群芳阁的姐妹则紧紧握住了杜嬍的手，受老鸨指使用迷春酒灌她，乃是青楼女子们觉得清倌人总要走这一步，并不代表她们愿意看着杜嬍蒙冤受屈，卷入成国公朱应桢死亡的惊天大案。
“对了！”胖子猛地一拍大腿，大声道：“凶手根本就是这四人之一！”
陆远志有点傻眼。
冬梅此前就吓得够呛，哆嗦着答道：“国公爷他、他直挺挺地挂在空中，脖子套在绳圈上，一把椅子歪倒在地上……另一把椅子，当时还放在小圆桌旁边。”
“不必非得手套，用一方手帕包住手就行了。”秦林说罢，又看了看刘守有和张尊尧，意味深长地道：“凶手居然知道不要留下指纹，呵呵，似乎早就预料到本官会亲自查办此案呢。”
倒是方便了秦林的调查工作，不过，就算没有这个规矩，姐妹们知道杜嬍房里这壶是迷春酒，也不会傻乎乎的去喝吧。
刘守有狠狠瞪了张尊尧一眼，哪怕对方是张鲸的侄儿，也说不得了。
陆远志胖脸笑得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在一起，胳膊肘拐了拐牛大力：“怎么样？秦哥出手，不费吹灰之力，那凶手拿迷春酒灌杜小娘子，倒给秦哥留下了更多的线索。”
哈哈，看胖爷大显神威！陆远志有意卖弄，将酒杯和酒壶上的指纹与有可能接触它的人一一对照，很快找到了曾经摸过它们的人：负责调制迷春酒的崔姓龟奴；一名持壶倒酒的妓|女；还有另外两个端着酒杯向杜嬍劝酒的妓|女。
整件案情，已经被秦林剥茧抽丝，隐隐约约有了那么个轮廓。
陆胖子屁颠屁颠地跑进房中，双手戴着茧绸手套，把盛着迷春酒的酒壶和酒杯拿了出来。
随着秦林的刷动，指纹一枚枚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