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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不少商船被西班牙人俘虏或者送进海底，无辜的水手受到了残酷的对待，难怪这两艘广船会惊慌失措。
万历的头又开始疼了，气急败坏地道：“三位老先生，王尚书，你们倒是替朕拿个主意，是战是和，仗要怎么打，派谁去主持大局，倒是说个实在话呀！”
……
为首的波塞冬号的前甲板上，西班牙驻马尼拉的远东总督费迪南德伯爵，头戴装饰羽毛的礼帽，身穿金丝刺绣的双排扣礼服上衣，下面套着丝绸织成、紧紧绷着大腿的紧身裤|袜，腰佩剑柄镂空镏金的花式西洋剑，看上去活像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
“岂有此理，佛郎机人如此狂悖，朕、朕岂能容让！”万历在养心殿气咻咻地兜着圈子，一张圆胖的脸气得铁青。
费迪南德怔了怔，知道卡梅尔的意思，西班牙火枪手在缅甸的试探性战斗，曾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劲敌人。
“哈哈哈哈，上帝保佑西班牙帝国！远东的黄皮猴子不是帝国正规军的对手！”费迪南德大笑着放下望远镜。
这下才是面子里子都丢掉了！
万历做恍然大悟状——其实他心头早就想到，要申时行说出来罢了。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内帑银子，万历就觉着肉疼得慌。
不仅如此，十六世纪末的西班牙，不愧为纵横三大洋五大洲的强大殖民帝国，波塞冬号乃至整支远东分舰队的水手全都训练有素，善于海战。并且各艘战舰都搭载着西班牙陆军，当他们登陆之后排列成方阵时，长矛闪着凛凛寒光，如林的火枪指向天空，在过去的上百年里，曾经令无数的敌人感到胆寒。
陆军指挥官加尔德诺上校，顿时涨红了面皮，闷声闷气地说：“卡玫尔将军，请不要侮辱帝国陆军的荣誉，我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证明这一点。”
秦林！
由于已故首辅张居正和秦林、金樱姬的不懈努力，现在大明朝已彻底开放海禁，并且各方都从海洋贸易中获取巨大的利益：万历帝的内帑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提举市舶司，户部的岁入也大幅度提高，江南一带的地主缙绅虽然被逐步剥夺了垄断走私的特权，但他们通过棉花种植、蚕丝贸易和纺织业，也能得到相当丰厚的利润。
不过，这位天子更心疼的是自己的钱袋子，市舶司的岁入，当年张居正就定下规矩，一半入内帑，一半入户部，现在航线断绝，贸易都没有了，还有个屁的岁入啊？
秦林自己更不消说，五峰海商全靠海贸支撑，而漕帮的收益，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海贸带动的南北货运。
譬如江南百姓种桑养蚕、缫丝纺绸，一旦海上丝绸之路断绝，多少百姓将折本乃至破产？
内阁三辅臣申时行、许国、王锡爵再加个新任兵部尚书王一鹗，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有点尴尬，被万历问到，就一起躬身喊陛下圣明。
申时行笑笑，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有嘛倒是有，可惜实在不方便，刚被清流弹劾，老臣恐他颇有心灰意冷之想……”
遥想当年，中华如日中天，大明国运昌隆，三宝太监庞大的舰队浩浩荡荡七下西洋，从中南半岛到红海沿岸，大小朝贡国计六十二个，南中国海根本就是中国的内湖。
现在西班牙人封锁了南海，就掐住了西洋航线的咽喉，整条航线几乎陷入瘫痪！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就在此时，外头小太监捧着奏章，一溜小跑：“通政司转来急本，各位老先生不在内阁，小的直送到此间——南海有事，锦衣都督秦林自请效力！”
秦林身为掌锦衣卫事，全国大大小小的情报都会汇集到他的案头，不过他接到的消息并非地方官府的告急文书或者兵部塘报，而是来自五峰海商，通过海上航线传来的情报，比七百里加急还要早那么一点点。
西沙、南沙的海岛，海风轻吟仿佛带着马可·波罗的惊叹，冲上沙滩的涌浪，也曾拍打过郑和所乘的宝船……
最近，西班牙远东总督通过澳门葡人致信明朝广东地方政府，要求中国势力从缅甸退出，在得到满意答复之前，舰队将执行封锁政策，对一切挂中国旗帜的船只无差别开火。
申时行心头更是明镜也似的，秦林周密布置、多方筹谋，好不容易扳倒张鲸，现在正要在京师一展拳脚，恐怕他不肯离开这权力中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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