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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登营营地号鼓响个不停,城墙上的京营兵张着嘴巴看着瓮城中的士兵,他们铁甲森严,队列严整,随着军官洪亮的口令,如同机械一般整队,整齐得数十人如一人,早早赶来的温体仁在城楼看了,也是十分惊异,眼前这支军队所表现出的气势已经远超京营和边军,曹化淳赞叹道:“令行禁止,原来强军该是如此模样,温大人,咱家看来,便是御马监的四卫营也远不如这小小的文登营。”

    陈新开始一听,还以为要调他出城,此时才放下心来,守城就不用怕,满口答应。

    温体仁大量陈新一番,才哈哈笑道:“好个仗义执言的千户,好个勇猛敢战的哨官。”

    温体仁转头对身旁一群文官道:“不畏强敌,居功不傲,如此方为我大明男儿本色。”

    旁边的温体仁听陈新句句不离温大人的功劳,越发满意,旁边的盟友周延儒也对温体仁微微点头,表示这个人不错。

    喝彩声汇成潮水般的声浪,响彻京师外城,自建奴入寇以来,他们无时不生活在恐惧之中,城外的连战连败他们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一月多的精神压抑和高度紧张,让许多人接近崩溃,终于今天有一支大明的军队没让他们失望,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喷发出来,京师民众如痴如醉的向文登营大声欢呼,尽情的发泄着。

    温体仁偷眼看午门门楼上,崇祯正在微微点头,温体仁心中暗自得意,他昨日将文登营平日呼号略作修改,来拿讨皇帝开心。

    陈新躬身道:“温大人过奖,为国杀贼,乃我辈军人本分。”

    十二月二十二日,文登营在五军营引领下,经永定门入城,永定门外上万勤王军尸横遍野,一些京营兵正在安埋,不时有野狗跑来啃食,京营兵拿着刀枪不停驱赶。

    温体仁道:“曹公公说的是,由这里到午门,都是兵部负责,本官先回午门安排礼部事务,曹公公是否同去。”

    陈新故意谦虚道:“回皇上,登州附近乃戚少保故乡,微臣多次听过戚少保威名,是以买来戚少保所著兵书数本,潜心研究,略有所得。守备大人见微臣乐于此道,便将练兵事务尽数托付于微臣,微臣读戚少保兵书,既佩服其兵法之精,更佩服其忠君为国之胸怀,二者兼得,方有戚少保这般绝世名将。”

    他身后走着按旗队排列的文登营士兵,铁甲铿锵军容严整,高高举起的密集兵刃顶端都插着建奴的人头,嘹亮的军歌继续回荡,“牺牲此驱壳,为吾国干城;人生万古皆有死,何如做征魂!身死名犹列,骨朽血犹磬!何惧箭如雨,浩气压征尘。”

    崇祯微笑道:“温卿的功是有的,你的功也是有的,也不必过于谦逊。若无你所练强军,岂能有当日之捷。兵部的奏疏上说文登营已经欠饷许久,勤王之前才由登莱道补发三月,这些兵丁如何能出力死战,陈卿你有何良方?”

    曹化淳道:“同去,咱家也好给皇上回话。”

    “皇上明鉴,小人也没有其他本事,这些兵丁也都是淳朴之人,自他们到兵营起,微臣便教他们忠君之事,为皇上分忧,是以人人皆知大义,战阵之上那气势便强于建奴,加之温大人指点得法,侥幸得此微功。至于欠饷,确实如皇上所说,微臣自到文登营一年多便未见过一厘的月饷,幸而剿灭闻香教之时得了些脏银,经登莱道台大人准许,补发部分军饷。”

    文登营一路行进,已经到了午门西边的武将位列队,陈新到了前面,一名引礼低声跟他说着一会的注意事项。

    围观的人群一开始被文登营的气势所震撼,全都静悄悄的,等到文登营有一半走出门洞,一个声音突然大喊一声:“好汉!”

    进了城楼温体仁脸色沉下来一些,对陈新道:“原本打算让你所部休整一两日,但今日建奴在北门打造盾车长梯,一副攻城架势,兵部建议将你部调至德胜门,震慑建奴,皇上也许了,是以明日便让你部到午门宣捷,然后直抵德胜门城墙。”

    陈新马上又跪下拜见,曹化淳一把扶住他,曹化淳笑眯眯的尖声道:“果然一看便是雄壮之辈,难怪能杀那许多鞑子,皇上原本让其他人来,咱家专程跟皇上讨了个恩典,要先来看看这个不怕鞑子的壮士。”

    崇祯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道:“说得好,陈卿是读书读明白的,不象有的人,经纶满腹,却没往心里去。陈卿有如此见识,才干亦是非凡,日后陈卿只需用心做事,必成朕之戚少保!”

    陈新连连谦虚,温体仁待他们说过几句,跟曹化淳亲热的耳语几句,两人便撇下其他文官,带着陈新到永定门的城楼商谈。

    欢乐的气氛随着文登营的前进传递着,六百多个建奴人头被高举着展示给京师的民众,虽然光是永定门外就死了数万明军,但六百个建奴人头已经是罕见的胜利,浑河血战或许杀伤超过,但明军最终全军覆没,并未拿到任何人头。特别这一次是绝望中的大胜,尤其珍贵。

    陈新赶紧上前跪下,温体仁一进瓮城就在张望,对满地的文官视而不见,独独在那些武官身上打量,宋闻贤在他身边轻轻一指,他看到跪在地上一身甲胄的陈新,大步赶过来亲手扶起陈新。

    文登营士兵大多是第一次来京师,瓮城就是一个四方天井,巍峨的城墙和城楼都让他们生出敬畏,同时又好奇的看着周围众多的文官和京营兵。

    崇祯爽朗的笑了几声,陈新这时才乘机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崇祯穿得并不华贵,只是皇帝的常服,脸上十分白净,下巴上蓄着点胡须,但还是看得出很年轻。他神态间十分畅快,对陈新笑着问道:“听温卿说文登营都是用昔年戚少保之法练兵?”

    他身边还有一个脸色白净,没有胡子的人,他戴着五梁朝冠,身上的穿竹青色曳撒,胸口绣着红色的蟒图,领口露出红色的贴里,与竹青色外袍映衬着颇为好看。

    巳时刚到,瓮城中一通大鼓响,随即步鼓声响起,传出一阵洪亮的歌声。

    陈新小心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等待皇帝问话。

    陈新大声道:“全赖皇上洪福眷佑,温大人运筹帷幄,微臣不敢居功。”

    陈新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知道是朝堂的故意宣扬,他们急需这样一次胜利挽回声望,他对身边的卢传宗和代正刚低声道:“没想到咱们再到京师是这般光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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