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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数周全了许多，不过薛崇训能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那份亲切信任没变多少，相比其他庶民，蒙小雨在他的面前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真诚，毕竟是故人嘛。
薛崇训笑道：“就是老歌才够味儿。”
“是。”
“那你们等等，我去取东西出来。”蒙小雨说罢转身走进暖阁，不一会便取了一把琵琶出来，然后欠身坐到一旁的软木椅子上，低头调试弦线。薛崇训坐正了上身，一副很洗耳倾听的模样，张说见状也停止笑谈，面带微笑地坐着。
薛崇训道：“所以我认为现行的府兵制已不适应现状，折冲府对民籍户征兵到长安等地‘上番’，因为府兵匮乏上番的时间越来越被延长，更会加剧民户依附地方大户逃役，户籍会进一步减少，也给百姓增加了负担。”
“神策军。”薛崇训缓缓说道。
张说揶揄地笑道：“薛郎倒是熟客。”
张说脸色骤变，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蒙小雨，却见薛崇训泰然自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张说也随口寒暄道：“久仰小娘子大名。”
张说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长安轮流上番的府兵，用什么兵替代？”
这时蒙小雨从里间快步走出来了，看得出来刚才她在赶着梳妆打扮呢，衣服也换了身新的，素色淡雅的襦裙上衫袖子上折叠的痕迹都还未消失，肯定是刚换的了。她倒是比较懂这些权贵官僚的口味，专门收拾得雅致而不张扬；至于换妆之前她是怎么一副打扮，就无从知晓了，多半是市井喜欢的那种大红大绿的罗裙罢。
蒙小雨娇娇地说道：“那曲儿啊，好老了。”
被征到折冲府的兵丁确实是百姓家的一个沉重负担，因为府兵要自带马匹粮秣衣服，朝廷只发盔甲长兵器等物，相当于一家子帮国家养着一个很难带来收入的强壮劳动力。
不一会，几声高低琵琶声之后，便听得蒙小雨那纯净清脆的声音唱了起来，她确是生了一副好嗓子。
薛崇训道：“咱们就是听听蒙小雨唱曲，免了罢。”
蒙小雨停下手指，笑嘻嘻地说道：“不说。”
“那是、那是……”杜姐儿那浓妆打扮的头就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以前蒙小雨在王府上来应该是见过张说的，但是时间久了可能她早已忘却。这家水云间在长安也不算名气很大的青楼，张说估计也没来过。
她笑眯眯地款款作了一礼，“见过薛郎、明公。”
他说罢转头问道：“我们之间说的话小雨不会对别人说罢？”
张说的暗示薛崇训顿时就明白过来，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她不一定听得懂，听懂了也不会说出去。”
薛崇训笑道：“许久都没寻着机会来看你，今日正逢同僚好友张相公休息一同出门闲逛，便有些怀念起小雨唱的教坊曲儿来了，不知你生疏了没有啊？”他随意地闲扯的当口，同时便随意地把张说也一并介绍了一下。
“听吧，她说不传出去，没事了。”薛崇训淡然道。
“大唐立国已有百年，一开始的均田法现在早已名存实亡，不过土地兼并是任何一个朝代太平太久后都无法避免的问题……”
一曲罢，听得蒙小雨问道“二位还想听什么”，薛崇训才从那种独特的感受中回过神来，顿了顿说道：“张相公点一曲。”
算来薛崇训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没见过她，只见她的鹅蛋形椭圆脸型虽未有太大的改变，可女子大了还是有些变化的，脸上的稚气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身材也仿佛高挑了一些，出落得更接近一个窈窕女郎。她也不叫薛崇训黑炭了，要是当着张说的面还像以前那么放肆，恐怕薛崇训少不得又会被张说玩笑几句。
杜姐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此时激动得把手里的手帕胡乱甩动已经有点失态，因为她知道薛崇训是谁。以前薛崇训大宴宾客之时，还叫了水云间的歌妓到府上凑数助兴。此刻她俗是俗，简直俗不可耐势利作态一眼便知，可是薛崇训却倍感亲切，熟悉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他并不反感。
渐渐地薛崇训独自陶醉在那种缠绵忧伤却有美丽的氛围之中，不过张说依然面不改色，在他看来蒙小雨长相俏丽声音甜美，但只能算还可以，和宫廷青楼里的歌妓也差不多就是那样。只是薛崇训偏爱这个歌妓，张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没啥兴趣想知道蒙小雨有啥特别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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