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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亮道：“你们村支书在不？能带我们去找他不？”
张扬笑了笑，他先去村口皮卡车里拿了三条烟，把其中的两条交给周山虎：“虎子，这两条烟，一条给你大爷，一条你自己留着。”
周友金的老伴儿一旁道：“你们就别问他了，他这两年脑子不顶事了别说走过去的事情，就是刚刚做过的事情，一掉头就给忘了，知青下乡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呢，当时那些年轻人都是从城里来的，负责接待的都是村里的几个干部，可现在多数都去世了，我们家这口子头脑又不灵活了。”
张扬点了点头，虽然到了小石洼村，可是事情还没有查出一丁点眉目，他当然不想就此放弃。张扬道：“虎子，今天要辛苦你了。”
周友金苦思冥想了老半天：“许常德？听着有些熟悉，可我想不起来……”
姜亮笑道：“周支书，我们是江城市公安局的，这次专门过来向您了解点事儿。”
周山虎趁机提出要求道：“大哥，那……你帮我把拖拉机拖回村里成不？”
韩德贵道：“您都看到了，就是些石头，我们拉去荆山奇石市场卖的。”
客货司机也把身份证和驾驶证拿出来了，他叫韩德贵是荆山市的司机。
张扬道：“你没见过便衣警察？把蓬布给我拉开，我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张大官人从这厮的紧张表情隐约推测到其中有鬼。
张扬在车厢内又有发现，这些石头下竟然藏着几十件文物，难怪这俩小子如此紧张，姜亮在韩德贵身上踢了一脚，怒道：“好大的胆子，盗窃国家文物，还私藏枪支。”
韩德贵叹了口气道：“警察同志，真没什么东西！”
双方都摇了摇头，不过那名客货司机这会儿又回过神来：“刚才没受伤，现在受伤了，我鼻子被打了，鼻梁骨可能断了。”
几个人把身份证逃了出来，那小伙子叫周山虎，就是卢家梁小石洼村人，载着几名同伴从西山县买东西回来，没想到在这儿和山里出来的一辆客货车撞上了。
穿蓝衣服的青年道：“大哥，我下去给你们带路，我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开，他向一旁的同伴道：“栓子，还有五六里地，咱俩轮换，我冻得受不住你下来替我！”
周山虎主动道：“我带你们去！”
张扬道：“你不知道我是警察吗？居然拦我的路？”
韩德贵揭开了篷布一角，让张扬看，里面果然是一些石头。
周山虎带领两名小伙子冲上来，拧胳膊的拧胳膊，摁大腿的摁大腿，用车上的电线将韩德贵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张扬道：“认倒霉？这车石头就这么重要？”他拉住车厢一个鹞子翻身跳了上去，将蓬布全都拉开，韩德贵脸色倏然变了。
姜亮和张扬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
那名客货司机捂着流血的鼻子朝姜亮道：“警察同志，他们撞了我的车还打人！”
张扬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周友金道：“周大爷，您看看这照片上的人有没有你认识的？”
张扬笑道：“没事儿，我们尽量让着他就是。”
张扬笑道：“不用麻烦了，兄弟，你们村子还没通电吗？”
他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拉开了蓬布，姜亮刚才只顾着审查证件，没发现什么不对，想不到张扬这边嚷嚷了起来。
张扬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里面没多少家具，一张条案，一张八仙桌，还有两把破破烂烂的椅子，因为年月久远，加上室内光线黯淡，根本看不清家具的颜色。
嗖！一块石头疾飞而至，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韩德贵的脑门上，韩德贵被砸得仰头倒地，钢珠枪也飞到了一边。却是周山虎在紧急关头出手，阻止了他开枪。
周山虎被张扬看穿了心思，有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大哥，我刚好像听你说要去小石洼？”
张扬点了点头。
周山虎听到他愿意，欣喜道：“没事儿，只要开慢点，我负责在后面掌把。”
张扬当然明白姜亮这声小张是喊自己的，姜亮在做戏，张扬点了点头，掏出了电话，韩德贵也慌了：“警察同志，我们不报警了，我们赶着送货，耽搁不起啊，我们认倒霉了。”
“好嘞！”
“左边那条！”
周山虎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他一身都是积雪，看起来就像一个雪人，头发、眉毛、睫毛上都是冰碴儿，咧着嘴冲着张扬笑了笑，大声说：“谢谢大哥！”虽然竭尽全力的说话，声音还是被风雪撕扯的四分五裂。
张扬大喜过望道：“周支书，请问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周友金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认得，一个都不认得……看着好像又有点熟悉，可我想不起来。”
周友亮道：“我跟他们不熟悉，当年我在西山采石场工作，平时很少来家里，最长的时候半年才回来一次，我知道城里来了不少知青，有些知青就住在俺们家。”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摸出一盒烟，准备给客人上，姜亮道：“抽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支递给周友亮，其他的就放在桌上。
张扬哈哈笑道：“只是爬雪山，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卢家梁的山民也是在这清台山长大，性情！彪悍人毫不逊色于山那边的黑山子，客货司机火了：“小兔崽子，你他妈妈毛扎齐了吗？找揍是来……”话音还没落呢，那年轻后生一拳就砸在他鼻梁上了，别看这小子黑瘦黑瘦的，不过动手相当的果断，那客货司机被他一拳就给放倒在地上了，捂着鼻子，手指缝里鲜血忽忽直淌，身边的那名同伴看到情况不妙，赶紧去驾驶室内抄起了一根钢管。
姜亮眉峰一动，这个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是不是因为他出现的缘故？他故意道：“我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当地派出所协同解决，小张，马上跟当地派出所联系一下，让他们出警处理。”
周友亮眯起眼睛看了看张扬他们两个：“警察？我没见过你们啊！乡派出所的？”
周山虎道：“别的我不认识，可这玉佛是西山寺的。”他指了指半山腰：“高着呢，海拔一千一百米，庙里只有一个济善师父。”
张扬道：“大娘，总得有人记得吧，当年知青插队的时候不可能封闭起来，不可能不和村民们发生联系的啊。”
周山虎道：“这么大的雪，不能回去了，太危险，我一个人住，家里有地方。你们要是不嫌简陋，就在我家里住一夜，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出山。”
周山虎把拖拉机交给他的两名同伴，指了指村子里面，大声道：“大哥！先去俺们家歇歇吧！”
周山虎道：“他说不要了，不用给他！”从他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对这个大爷也并不怎么喜欢。
周山虎主动请缨道：“大哥，我帮你引路吧，从这儿往小石洼不好走，道路很复杂，搞不好就得迷路，不常走这条羊肠子的人最好找个人带路。”
周友亮叹了口气道：“前年的时候就走了！”
姜亮坐在副驾上，向车窗外看了看，也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有些小小的畏高，赶紧闭上眼睛，裹紧了大衣，低声道：“还有多远啊？”
韩德贵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的那名同伴则拉开车门。
老会计周友金已经七十多岁了，听说江城来了人，问起当初知青插队的事情，他显得有些迷惘望着炉火想了一会儿方才道：“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都不太能记清楚了。”
周友亮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慢条斯理道：“俺爹那时候是小石洼村的党支书，这些知青就是俺爹负责接待的，他对这些事情最清楚。”
身后穿蓝衣服的那个乡下青年道：“从刚才出事的地方到俺们村有车五里路，不过全都是山路，难走的很除了俺们本地人，外边的司机都不敢开这条路。”
周山虎道：“五十来岁吧，我不知道！反正从我小时候就跟着他上课，现在他还在学校代课。”
张扬道：“他多大年纪了？”
一走进院子，一条大黑狗就叫着冲了过来，周山虎喝道：“老黑，给我回屋呆着去！”
拖拉机拴好了之后，张扬让其他两名小伙子都上了车，周山虎在后面负贵掌握方向，皮卡车牵引力很大，这辆拖拉机自然不成为问题，不过这里毕竟是在大山里，山路九曲十八弯，比平地拖车难度大了许多，张扬开得很慢，周山虎没骗他，越往里开，山路越是凶险，狭窄的地方只能容一辆车通过，而且一边是山体，另外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比起黑山子的十八盘还要凶险许多，张扬不但要小心驾驶，还要照顾到后面的拖拉机，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拖拉机给甩到山下面，要知道拖拉机里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呢。
姜亮赶紧打电话和当地派出所联系，这会儿功夫天空变得乌沉沉的，山风比起刚才的时候又猛烈了一些，虽然张扬很想赶到小石洼村去，可遇上了这种事，也不能马上走开，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直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卢家梁乡派出所才来了三名警察，姜亮有些恼火，他冲着几名警察道：“你们什么效率？报案这么久才来人，都像你们这种工作效率，什么罪犯都跑光了。”
姜亮道：“老会计住哪儿？”
周友亮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又来了一句：“那烟我不要啊！”他不是不要，根本是提醒张扬别忘了把烟给他。
张扬暗笑，屁的受贿，你一村支书就是想受贿也没这样的机会啊。
周友亮拉子一把棉袄道：“屋里坐吧！”
这下连姜亮也看出这厮有些不对头了，说话的时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凭着警察持有的直觉，姜亮觉着这两个人很可能有问题，他来到客货车前，冷冷道：“让开一些，我看看！”
姜亮道：“村里应该有对这些事熟悉的人吧？”
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全都是大雪，山岭树木全都被染上了白色，朦朦胧脆有些影子，虽然只是下午四点多钟，可看起来却像是暮色苍茫，风刮的很紧，姜亮推开车门走下去，一团雪被山风裹着扑到他的脸上，打得他睁不开双眼，山风呼啸，宛如一头咆哮的野兽，卷着大雪，呼啸着，翻滚着，遮天盖地的扑向大地。张扬把车停在村头的空地上，村子里的道路都很狭罕，皮卡车根本开不进去。
周友亮道：“当时村里负责这件事的干部多数都不在了，要不，你们去找老会计问问，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离开老会计的家，外面的雪并没见停，反而越发的大了，周山虎道：“学校离我们村还有一里地，咱们今天还过去吗？”
姜亮一把将篷布又扯开了一些，发现车厢内都是塞得满满的石头。
张扬道：“好啊！”
周山虎看到张扬发笑，更觉着不好意思，一张脸涨得通红，看看自己的破拖拉机实在太掉分了，人家八成是不想帮自己，他窘迫道：“不方便就算了……”
周山虎道：“陈校长没结过婚，孤家寡人一个，他的家就是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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