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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知收了渔具，催促张扬赶紧回去换衣，毕竟是春寒料峭，张扬虽然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顾允知道：“张扬，我感觉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心态始终没有调整好。”
刘艳红微微一怔：“可是……如果没有人替他说话，这次的事情恐怕会很严重。”
张扬道：“我打完他就明白了。”
张扬道：“还在江城？”
张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您跟我说的话很多，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句？”
张扬有些诧异道：“您老不是退了吗？消息这么灵通？”他马上想到了夏伯达，难道是夏伯达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允知？
顾允知带着战利品也随后赶到了，他笑道：“中午都留下来吃饭，我亲自下厨！”
常海天道：“账目方面我已经做得很清楚，我在药厂一天，你的那笔收入就不会少。”常海天在这一点上并不完全了解张扬，张扬根本不在乎什么金钱，即便是药厂的分红，也是每年顾佳彤强加给他的。
常海天道：“张扬，我走之前还有几件事必须要解决，其中一件事就是关于你在药厂的分红问题。”江城制药厂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规模，全都是依靠张扬的那些药方，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内情，常海天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顾家的人很多，顾明健、柳延、还有专门从江城过来的常海天和江城制药厂的两名高管。他们专程过来向顾明健汇报江城制药厂的事情的，这两天还有一个药会在东江进行。顾佳彤去世之后，顾明健接管了姐姐一手开创的企业，成为江城制药厂的任董事长。
自从乔振梁来到平海之后，宋怀明在政治局面上无疑是处于被动的，这次的党代会，省领导班子将会大换血，几个重要岗位的人选已经基本确定，宋怀明很难改变这个注定的结果。
张扬笑了起来，他想起来了，顾允知的确点拨过他，可是他却不长记性，这次的水污染事件中仍然充当了一个倒霉孩子的角色，乔振梁的大板子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以说这个结果是自己咎由自取。张扬道：“爸，我就是这个脾气，我忍不住。”
常海天来到后院找他，看到此情此境，不敢打扰，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张扬早已觉察到他的脚步声，轻声道：“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陪佳彤说说话吧。”
常海天的心里也不好受，正如他刚才所说，江城制药厂是他们这些人齐心合力开创起来的，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他人生的重要一部分，他当然舍不得离开，可是自从顾明健接手江城制药厂之后，对药厂的管理干涉太多，最近的人事变动全都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进行，搞得厂内的那帮高管天怒人怨，最近已经有三名高管辞职，常海天为此专门和顾明健谈过几次，可是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顾明健这个人很自以为是，他认为任何企业的管理都差不多，他将在蓝海的两名亲信弄到了江城制药厂，其目的就是想逐渐的收回常海天的管理权，常海天心中明白，顾明健对自己很不信任，所以才萌生去意，这件事他早就想对张扬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遇到了，干脆就说了出来，常海天道：“张扬，药厂垮不了，现在药厂的效益蒸蒸日上，我们的产品供不应求。你别留我，我已经考虑好了，与其等最后他赶我走，不如我现在堂堂正正的离开，大家宾主一场还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刘艳红道：“你真打算置之不理？”
张扬道：“股东别找我，这样吧，还用佳彤的名字。”
常海天点了点头。
张扬摇了摇头道：“很奇怪，我总觉着佳彤仍然活着，只是她躲起来不愿见我。”
张扬点子点头道：“好啊，咱们兄弟又在一起了。”
当天中牛，所有人都在顾允知家里很开心的吃了一顿午餐，气氛很好，无论是常海天还是张扬都没有提起他们的谈话内容，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张扬和顾明健虽然认识在先，可是他和顾明健之间并不如他和常海天更谈得来，顾明健这些年的确有了不少改变，他和张扬的关系也从朋友变成敌人，又从敌人变成了朋友，不过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无话不谈。顾明健比起过去的确多了些稳重和心机，这在他和人相处的时候都能够感觉的到，张扬明确的察觉到了这种距离感。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不是要做保健品吗？先拿去用，我有工资，平时花钱的地方少。”
顾允知道：“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经济这两个字上面，都在想尽办法在短时间内如何把本地区的经济搞上去，出现了很多不符合经济规律，不符合发展规律的事情，国际工业园成立之初，其定位还是好的，也考虑过有可能造成的污染问题，并对相关处理做出了完整规划，可是国际工业园成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投资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闲置下来，东江市的干部为此也做了不少的工作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从国外招商引资了不少的项目，国际工业园也渐渐兴旺起来。公平的说，国际工业园区为东江乃至平海的经济发展还是做出过很大的贡献的。”
张大官人反应神，连衣服都没顾上脱，纵身就跳入湖水中了。
张扬道：“人活在世上真的要懂得珍惜二字。”
顾允知微笑道：“在政治上你只是一个孩子，他不会当真处理你，不过这次你让不少人在政治上陷入了困境。任何事都是有底线的，你恰恰触及了这个底线。”
常海天笑道：“本来想回岚山的，可是我又害怕做事情总有人会说三道四，毕竟我爸是岚山的市委书记，我不想别人以为我是借用他的人脉，可是我父母的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离开家太远，所以就选定在南锡，如今海龙和海心都把工作重心放在了南锡，这也是我决定在南锡开厂的真正原因。”
顾允知扬起鱼竿，鱼饵已经被吃光了，张扬帮忙装上鱼饵，顾允知重将鱼钩投入水中，他低声道：“电视新闻在播，我虽然不在位了，可是我还是平海的老百姓，仍然关心平海的大事。”他转过头看了张扬一眼：“何况国际工业园是我在位的时候批准的项目，现在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我也难辞其咎。”
张扬笑道：“真巧啊，想不到你们也在。”
张大官人因为这句话，脸皮有些挂不住了，他干咳了一声道：“爸……那啥……”
春雨润如酥，张扬就在这样一个春雨飘摇的日子来到了紫霞湖，前来探望赋闲在家的顾允知，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为了祭扫一下顾佳彤的衣冠冢。
顾明健笑着站起身道：“张扬，我爸去钓鱼了，我让小延去叫他。”
顾允知笑道：“为了那条螺蛳青，为了你让我开心！”
张扬道：“佳彤虽然走了。可是在我心中她是我的妻子，药厂是她留给我记忆的一部分，我不想药厂垮掉，我想药厂仍然维持她在时候的样子。”说到这里，张扬明显有些动情了。
刘艳红愣在了那里，她呆呆的看着宋怀明，从宋怀明的目光中瞬间读懂了什么，他们之间已经足够了解彼此，很多话并不用说的如此明白，刘艳红的眼圈突然红了，她有些惶恐的垂下头去，端起那杯酒，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格格笑道：“老同学，你越来越像一个政治家了。”
张扬湿淋淋的跑回别墅，自然又招来一片诧异的目光。
刘艳红道：“凭什么这一板子要打在张扬的身上？开发区水利局、环保局、管委会没有毛病吗？”
刘艳红道：“铁娘子可不好当，当今的时代，铁娘子女强人都是以牺牲家庭为代价的。”
张扬有些诧异道：“爸，您跟我说谢谢？为什么？”
张扬道：“我只是为了南锡的利益据理力争，我也没想这么多。”
张扬想了想，的确有些不合适，他低声道：“要不写养养吧，以后我找机会跟她说。”
宋怀明道：“我不方便说话！”
常海天以为这厮是因为思念顾佳彤而变得有些魔障了，心中暗自叹息，想不到张扬这厮平时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对待顾佳彤却是一往情深，至情至性。常海天道：“佳彤要是能够听到你的这番话，看到你所做的这些事，心中一定很幸福。”
宋怀明笑道：“乔书记为什么要郑重其事的处理张扬？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为什么要把第一板子落在张扬的身上？”
张扬道：“听说省里已经下决定要重点整改国际工业园区了，这次要把重污染企业全都从国际工业园区迁出去。”
顾允知阻止他都没来得及，却见这小子迅速游向那断裂的鱼竿，一把抓住了，这条鱼遇到了张大官人也活该倒霉，好不容易挣断了鱼竿，谁能想到这厮会不顾一切的跳入湖水里把断竿给捞起来。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环保是惠及子孙万代的千秋大业，经济的发展只在一时。”
鱼浮忽然向下一沉，顾允知双目一凛，中断了和张扬的谈话，在鱼浮再次沉入之后，开始牵拉，一条水线分开平静的湖面迅延伸到远方。
张扬道：“做个了断吧，佳彤给我分红的事情，你知我知，以后不要再提，我也不会再拿！”
常海天点了点头，他低声道：“你失去了一个至爱，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老板。”
常海天那些人看到顾书记亲自相邀，当然不好拒绝，一个个点头答应。
张扬叹了口气，看出常海天心意已决，也不好继续出言挽留，他低声道：“海天，你有什么打算？”
常海天点了点头：“剩下的那笔钱我会尽快打到你的账上。”
张扬牵拉着那条大鱼重游了回来，顾允知用抄网将鱼给捞上来，一条足有六斤多重的螺蛳青，顾允知乐得哈哈大笑。
顾允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谢谢。
张扬没说话，大口大口喝着茶。
常海天等人吃过饭就告辞离去了，顾明健也和他们一起走了，下午还要去新药发布会的现场看看筹备情况。柳延本来想留下来刷碗的时候，顾允知让她跟着一起去了，按照他的说法，请不要剥夺一个老人劳动的权利。
张扬从常海天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看了常海天一眼道：“药厂的生产还正常吧？”
宋怀明道：“东江方面的部分领导的确在处理上存在着贻误的嫌疑，但是如果仅仅因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让国际工业园区停产，而将他们问责的话，这个理由又稍嫌不够充分。”
刘艳红道：“水污染本身就证明相关部门在管理上存在缺陷？”
顾允知点了点头：“湍江水污染的事情？”
常海天道：“张扬，咱们是好朋友，顾总生前对我很好，我一向把她当成我的伯乐和知己，江城制药厂能有今天的规模，是我们这些人齐心合力开创起来的，说真心话，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顾总如今已经不在了，江城制药厂交给了她的弟弟。”
顾允知说完这番话又叹了一口气道：“水污染的问题证明了一点，当初我们建立国际工业园区在选址和定位方面存在着很大的错误，这一错误不仅仅是项目的倡导者和执行者造成的，我作为当时平海最高的领导，也应该承担相当的责任，经济的发展超出我们每个人的想象，污染比起我们当初的预计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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