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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摇了摇头，然后没有接着说话，吃完面前的燕窝，将空盅推到一边：“平海的内部并不太平啊！”
乔振梁敲了敲房门，端着一盅燕窝粥走了进来。
宋怀明道：“政治不可以夹杂太多的感情因素，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往往不适合在官场中生存。”
宋怀明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你有你的缺点，有些缺点对我而言是无法接受和容忍的。”
宋怀明道：“昨天我和嫣然谈了很久。”
张扬心说刘艳红这报告打得可真快，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给宋怀明打了电话，到底是老同学，人家两人真是亲近啊，张大官人这么想倒不是有什么阴暗的念头，而是感觉刘艳红和未来岳父之间似乎还有那么点暧昧，张扬道：“我去看看她的康复情况。”
宋怀明道：“我听说你去探望刘副书记了？”
宋怀明道：“年底吧，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你处理这些事情的了。”
张大官人听着电话中的忙音，忽然捂住了嘴巴，闭上双目用力地扬起面孔，泪水在黑暗中肆意奔流……
宋怀明也没有感到惊奇，依然古井不波的表情，端起茶几上有些冷却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嫣然也跟我提起过。”
楚嫣然道：“外星人又能怎样？你以为我现在还有选择吗？”
乔振梁笑着点了点头道：“是他，前两天他来京城开会，本想过来探望您老，可时间有些仓促，所以托人把两盒燕窝送到了我那边，我给您带来了。”
张大官人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可心中对宋怀明的说法并不服气。
三宝和尚又叹了口气道：“师父对这些事都很少过问，一直以来都交给我的，现在突然出现了这种事，我还没有向他说。”他压低声音道：“前两天我去新城指挥部反映情况，那边的同志倒是显得非常热情，可跟我说的都是官话，哪能闭上您和秦书记在这儿的时候。”
乔老道：“鹏飞这孩子是我没有想到的，过去他性子是这群孩子里面最毛糙的一个，想不到现在居然完全转变了。”
张大官人道：“是内疚，是难过，可我不想死，不是我怕死，而是我心疼你，我怕我要是死了，你会想不开为我殉情。”
张大官人没想到这寺院里居然还有藏酒，他笑道：“三宝啊三宝，你这和尚当得真是逍遥自在，什么都不缺啊！”
宋怀明道：“撇开嫣然这层关系，我还是很欣赏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公报私仇，让你离开滨海是我的决定，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对你不满。”
宋怀明道：“已经没几个月了，可是我也没见你们准备啊！”
楚嫣然那边愣了一下，然后道：“其实我不想你对不起我，我宁愿对不起你！”
张扬道：“很明显这次他站错了队伍。”
张扬点了点头道：“可以！”
“俗，你真俗气！”
宋怀明叹了口气：“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原则！”
乔老放下手中的书本，舒展了一下双臂，这才想起看了看时间，有些诧异道：“已经这么晚了？”
从听筒中可以听到楚嫣然回到了房间内，她呼了口气道：“风好大，张扬，你没看到这边的情况，好壮观！”
张扬道：“我就是好奇，觉得好玩，开始进入官场的时候，的确感觉到蛮有意思的，可越来越发现这其中比我想象的要沉重得多，黑暗得多，所以我开始想撤了，并不是因为您要把我从滨海调走，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我才这样说，而是我真心的想法。”
张大官人被三宝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他看了看前方的工地，当下拿起电话给安语晨打了过去，把这边的事情说了，安语晨此时已经抵达了香港，听张扬说完之后，马上爽快的表示，由她出三千万港币代替叔叔将这个承诺兑现。
张大官人表情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宋叔叔……我对嫣然是真心的……”
张大官人心中暗忖，安德渊死了，这笔钱的确没了着落。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跟着三宝和尚来到寺院后面的小树林坐了，没过多久，秋野人家就把做好的鱼给送来了，当然也同时送来了几道素菜。
三宝所说的四面佛如今被供奉在归来殿，张扬离开的时候顺便跟他过去看了一眼，佛像并不大，总高一米左右，通体由缅甸翠玉雕刻而成，雕工精美，晶莹润泽，宝相庄严。
宋怀明道：“官场中是没有同情可言的。”想起荣鹏飞的改变，他也不禁黯然神伤。
张扬道：“宋叔叔，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滨海？”其实张大官人已经在纠结到底应该叫宋书记还是应该继续称呼他为宋叔叔，最后一刻还是决定叫宋叔叔，无论你多么不看好我，无论你心底怎样反对我和你女儿结婚，可事实上我就是你的女婿，我和你们家闺女早已有了事实，礼数方面咱可不能丢。
宋怀明道：“我也不懂茶，尝尝！”
宋怀明虽然没把话挑明，可是张大官人心里已经明明白白了，十有八九宋怀明对自己的风流韵事已经有所了解，对一个岳父而言当然不能容忍女婿如此多情，在他的角度，这就是对自己女儿的背叛。张大官人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从大隋穿越过来的事情跟宋怀明说一遍，更不敢公然宣讲自己的感情观和道德观，所以现在的张大官人只能表现得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可他心中却在暗叹，你不是我，你怎能理解我的矛盾和纠结呢？
张大官人的表情居然变得有些忸怩：“那啥……我和嫣然初步定在元旦。”
三宝道：“我安排他们送菜过来，咱们去后面小树林吃，你吃荤，我吃素。”
乔振梁将燕窝粥送到父亲面前，乔老接过燕窝粥喝了两口：“嗯，这燕窝不错！”
张大官人之所以没有答应去宋家吃饭，一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一直不了解宋家到底是什么态度，二是听柳玉莹的意思，宋怀明今晚未必会在家里吃饭，所以张扬才决定吃过晚饭再过去。
张扬道：“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新城建设也缺钱，对你们重建的支持力度还是很大的，三宝，你也不能一遇到点麻烦就找政府吧？”
三宝道：“工艺是相当的精美，佛像有年头了，张书记，您要是有兴趣，待会儿吃晚饭，我带你去看看。”
张扬这边喝完了酒，三宝又道：“张书记，其实安德渊先生生前还准备出资在滨海牛山建佛像来着。”
张扬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张扬想起了楚嫣然，拿起电话找到了她的号码，却在按下拨出键的刹那犹豫了。最终他打给了秦清，在政治素养方面，秦清比起自己不知强了多少倍。
乔振梁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怀明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稳扎稳打，这次的风波未尝不是好事。”
张大官人赔着笑脸上的笑容却显得越发尴尬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暗好笑：“慧空法师呢？”
以宋怀明的政治修为自然听出张扬话里有话，他唇角泛起一丝微笑：“我听焦部长说，你对滨海还是很有感情的。”从他的这句话证明。焦乃旺提议张扬换个环境其实就是他的意思。
张扬微微一怔，这两天他一直都没有向楚嫣然探及自己的近况，一是不方便说，二是他不想楚嫣然为自己担心。
张扬道：“回头我去秋野人家吃鱼。”
楚嫣然道：“说，怎么这会儿就打电话过来，你那边好像已经是深夜了吧？”
三宝叹了口气道：“张书记，难道你不知道安先生去世了？”
宋怀明却摇了摇头道：“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同意你和嫣然的婚事！”
三宝咧嘴笑道：“张书记，您快请坐，我让人准备斋饭去。”
柳玉莹道：“别说张扬，平时我都不敢轻易打扰你，你这位省委书记大人工作太忙，一家人见面都要通过秘书了。”她的这句话明显带着抱怨的意思。
张扬终于明白了政治的微妙，宋怀明让自己离开滨海并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有着周密的想法和计划。纪委书记刘钊和荣鹏飞掀起的这次风波让宋怀明意识到了自己治下可能存在的危机，以雷厉风行之势打击刘钊之流只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展示自己的真正实力。可以说这次的事件不但让常委们做出选择站队，也让宋怀明坚定了自己的立场。选择乔鹏飞，不仅仅是表明态度，而且利用这件事更紧密地和乔家团结在一起。
张扬道：“嫣然，我忽然觉得特对不起你！”
宋怀明道：“艳红同志是因为公事而遭到这飞来横祸，在这件事上，我要承担主要的责任，是我错误估计了形势。”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从柳玉莹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没生自己的气，看来围绕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对柳玉莹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宋怀明道：“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是你并不是我理想中的女婿，你的性情桀骜不驯，玩世不恭，我始终担心我们家嫣然无法驾驭你这匹烈马。”
秦清道：“其实人生中很多事都是没有结果的。”
张扬道：“我没哭，你说什么呢？”手指却在抹着眼角的眼泪。
张扬不以为意道：“他反正有的是钱，捐一百尊佛像也没啥稀奇。”
张扬道：“四面佛？岂不是泰国过来的？”
宋怀明似乎对张扬的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他轻声道：“可我也明白如今的时代，早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可是我毕竟还是要表达一下我的想法，作为嫣然的父亲，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柳玉莹走后，张扬向宋怀明笑道：“宋叔叔，不是什么好茶，就是秋霞寺僧人送给我的一些山茶。”
乔振梁笑道：“都跟您说了多少次，别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三宝和尚煞有其事地拿出功德簿，让张扬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功德簿上只有两个人的签名，一个是祁山，排在最前面的是佛像的捐助人，上面写着刘往生三个字。张大官人算得上是书法大家，他对这三个字也颇为欣赏，题字的人想必在书法上有相当的研究。
乔老道：“滨海？如果我没有记错，滨海市委书记好像是张扬吧？小宋这样的安排是要鹏飞去接替张扬的位置吗？”
秦清道：“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别说，我都明白！”
张扬点了点头道：“已经被警方通缉，目前不知下落。”
三宝知道张扬喜欢喝酒，特地拿了一瓶金门高粱酒。
宋怀明想都没想就告诉了他答案：“乔鹏飞！”
张扬虽然不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也在四面佛前摆了摆手，也随手捐了两百元的功德。
三宝点了点头道：“祁先生也是一个好人啊！对了上个月他还专门来过，当时陪同一位朋友过来，捐赠了一尊佛像。”
张大官人心说你的电话哪有那么容易打，他笑道：“我害怕打扰您的工作，所以就直接奔家里来了。”
乔老道：“孩子们都长大了，不知不觉就老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鹏举在美国还好吧？”
从宋怀明的这句话，张扬已经明白，让自己离开滨海的决定不会改变。张扬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宋叔叔，谁会接替我的工作？”
丽芙给了张扬一个号码，让他将题字复印传真过来。
张扬将这一切做完已经到了傍晚，他又往宋怀明家里打了个电话，柳玉莹已经在家，听到张扬的声音不由得笑道：“张扬，我正说呢，怎么来东江这么久也没到我们家里来。”
三宝和尚慌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又道：“我请！”
虽然张大官人觉得宋怀明的话并不入耳，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怀明对自己看得还是很透的，自己的管理才能的确算不上突出，可自己也有很多长处，比如招商引资方面，放眼平海就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要能耐的。
张扬道：“如果你还在平海，你仍然担任我的领导该有多好？”
秦清道：“你不是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吗？”
张扬准时在八点钟来到宋家，宋怀明仍然没有下班回来，柳玉莹早早的把儿子哄睡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张扬进来，她笑着起身招呼道：“张扬来了！”
张扬道：“可我不想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张大官人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这货居然流泪了。
张大官人本想说有啥好准备的？可当着宋怀明的面这么说，岂不是有不敬之嫌，显得他对楚嫣然不够重视，张扬道：“我正想跟您商量……宋叔叔……”
张扬离开秋霞古寺之后，马上给丽芙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调查一下刘往生这个人的资料，特地强调此人字写得很好，自己已经拿到了他的亲笔题名。
三宝道：“不是听说安达文出事了？”
“所以你就想起我来了？”
楚嫣然那边的风很大，她冲着电话道：“来台风了……你等等啊……”她的声音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
乔振梁微笑不语。
宋怀明道：“作为一个父亲，我只能从女儿的利益出发，希望你能理解。”
秦清道：“张扬，你心中背负的东西太多。也许有些事应该说出来，我想没有人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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