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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愚身穿火者服饰，带着乌木牌，在尚膳监外装模作样摘菜。
御史被称作道官，给事中被称科官，故而言官也被合称为科道官。又因为御史为台，六科为垣，所以也称为“台垣”。
这在节俭的崇祯一朝十分罕见，罕见到了只有过年过节才会有这样的“奢华”。
当然，这些日记势必也会成为后人追思、考证的材料，说不定还会给自己高大全的形象抹黑。但是朱慈烺终究不可能因噎废食，为了身后虚名而与这位“好友”绝交。
这些人自以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事发突然，颇有些胜券在握的自得。
朱慈烺命田存善守在门口，取出锁在铜盒中的手本，亲自研墨，提笔写下一行行蝇头小楷，将今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一记录。其中各人反应，自己的安排用意，也无不详尽记录。这倒不是为了对历史负责，而是数十年的习惯。
殊不知李邦华连夜奔走，亲自关说，都察院的御史们也已经连夜做好了战斗准备。
“慈烺若有不测……”崇祯声音中带着悲腔，突然昂头振声道，“以定王慈炯为太子，给慈烺‘刚毅’二字为谥号。”
大内的这场家庭会议看似激烈，但是五个时辰之后，崇祯帝就发现真正激烈的还是在外廷。
如果将朝堂比作战场，都察院与六科廊无疑是两支战斗力极强的精锐之师。
张嫣刚要启口说话，崇祯已经起身转向门口，故做不见，道：“太子出宫虽然莽撞了些，但勇于任事却是好的，而且也正好做了个表率。”
崇祯为也刚才的口不择言心生懊恼，但既然狠话都撂下了，更是覆水难收，只得快步冲出坤宁宫，逃也似地走了。
崇祯想起那位慈蔼乐观的老祖母，突然鼻子一酸。他吸了口气：“目下形势如此，我前几日还与巩永固、刘文炳商量，看能否召集勋戚重臣子弟，编练新军。若是无故召回太子，如何让大臣们信服？”
各种黑材料纷纷出炉，再一次刷新了无节操的下限，让皇帝对自己曾经信任的官员也失去了好感。
朱慈烺与李邦华一起用了晚膳，降阶相送，让这位老臣辛苦一些，连夜安排明日的文本战。想想父皇的精力将在这种扯皮中消耗殆尽，真正需要皇帝担当责任进行决策的国家大事却只能延后，朱慈烺心中就多了一份无奈和庆幸。
张皇后所指的慈宁宫，乃是神宗皇帝的最后一位遗孀——宣懿康昭太妃，刘太妃。
周皇后也是垂着头，心情却与丈夫大不相同。她心中暗爽，早在张皇后过来之前，她就已经一哭二闹要皇帝召太子回来了。然而皇帝出口成宪，怎么可能朝令夕改？转头就用当时皇后娘娘自己的话堵了回去。
这位太妃比神宗还大五岁，崇祯登极时已经七十一岁了。当年天启帝选后，就是她以太后身份主持，定了张皇后。后来又与张皇后一并选了周皇后。
一般而言，宰辅若是强势，台垣必然一体，都听命于内阁。许多大案也都是在内阁授意，言官开火而引起的。然而如今内阁疲软，台垣各自为战，整个朝堂上看起来都是乱糟糟一片。
大明的言官有两大组织，一者是都察院统领下的御史、十三道监察御史，以及御史兼任的各地巡抚、巡按。另一者则是对应于六部的六科给事中。能够封驳皇帝圣旨的，便是这些给事中。
不过张皇后的意思是：招太子朱慈烺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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