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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监出身,但都是内书堂毕业。
此时已经打过了静板,训导太监白日里便讲过规矩,整个营区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一片。这些人奔波了这么些日子,总算安顿下来,洗了澡,吃了饭,精神放松,自然睡得也熟。
周镜这边对田存善羡慕嫉妒恨,田存善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
是太子殿下!
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声竹哨,这是初列队的意思。等到三声哨响不到,那就要棍棒加鞭子伺候了。
——这当个丘八还真是比当大汉将军有面子。
东宫外邸占地一百八十余亩,如今整修好能住人的屋舍有百来间,但这两千新兵一来,屋舍就有些不够用了。如今宦官和侍卫都挤在一起,听说很快也要给他们用上高低床了。至于那些女官、宫女,除了留值的,其余人都是回宫中住。
虽然明面上,太子宣告了那新兵不守军法,论死。然而背后,张老三却被送到了刑部,以故意杀人坐罪,刑部拟了斩立决,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陌哥儿以为,太子真要做大事?”
翌日一早,喇叭声响,各房想起昨日学到的规矩,纷纷起床。萧陌昏沉沉睁开眼睛,见周围新兵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半夜新来的,更惊叹他的好体格和高大身量。
众人听了直吸冷气,突然见后门有大汉将军提着棍子进来,不敢再聊天叙话,连忙穿了衣服准备出去列队洗漱。而且人多厕少,若是不快些去放空肠胃,等会可就没坑了。
一个略矮些的身影从周镜身后走了出来,开口问道:“你为何有这想法?”
“这打得真狠。”有人吸着凉气。
“这简直是将丘八当大爷供着了!”就连大汉将军们对这颇有怨念。
朱慈烺闻言,由衷笑道:“人必自爱,而后人爱之。既然你有这样决心,我自然要成全你。”
“卑职是想与新兵同起居,共操练。”萧陌说得掷地有声。
被派下去的训导官们拿着太子编写的《识字》《算术》,发觉教这些丘八读书认字并不算难事。尤其是识字,从草码入手,然后是“人口手、日月光”之类的常用字,再然后是俗体字,比较复杂的正体字只是作为补充教材,认识有奖,认不得也不算什么。
“真他妈憋屈,这日子还怎么过!”有人重重抽了桌子,大声喝道。
他板了面孔,道:“太子仁善,若是放在别的军里,坏宵禁都是砍头的罪过。”
难的是下情上达。
“嘘,慎言!”有老成的连忙警告道:“如今那帮阉货跟咱们住一个院子里,小心让他们听了去告密。”
“我等皆是世家大族出身,累世蒙恩,如今国家有难,太子以冲龄出宫整肃,若不是我们自己不堪用,为何还要去招那些贱民?”
至于算术也不很难,一样循序渐进,哪怕再笨的人都应该能学会。
所有人都转头过去。
“坏了宵禁。”萧陌坦然道,坐起身子,嘴角一咧。
静谧之中,角落里传出一个悠长而清晰的声音:“没出息。”
“昨天陌哥儿那席话,乍听之下觉得刺耳,不过细细想来,却的确是这么回事。”姓单那人边揉边道。
萧陌脑中一转,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萧陌身穿铠甲,腰带长刀,象牙腰牌随着步子啪嗒啪嗒打在裙甲上。他一路进了新兵营,并没有人敢拦着他,这让他差点站住脚步,训斥那两个玩忽职守的站岗新兵。不过想到自己也不是奉命而来,顿时弱了底气,脚下一滞便又往里走去。
“这回张老三死得冤枉了。”有人说。
“是否堪用,日久自然分晓。”那人站起身,阖上手中书卷,健步走到门口:“男子汉大丈夫,戎服甲胄而无立功报国之心,与阉竖何异?不才萧陌,今日有不认识我的,还请好好看清楚些,终究与尔等这班庸才不同!”
“哼哼,那帮燕雀哪里知道鸿雁之志?”萧陌冷冷道:“单兄弟,你要是个有抱负的,听哥哥一句劝,别跟那些人瞎混光阴,趁着年轻吃些苦,日后混上一份从龙之功,往后几代人都够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