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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太监们净身的人。
朱慈烺觉得崇祯的教育有问题,正是因为崇祯过于重视德教。虽然大兴逆案、殿陛用刑,看起来十分霸气,但他本质还是一个儒门圣徒,甚至有些道德洁癖。当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同类的士大夫纷纷背叛,其中惶恐和忿恨是可以想见的。
“我儿有仁君之风,但国家却是该有个霸主。”崇祯说完,突然心中一紧,生怕让皇后以为自己对太子不满,一拍扶手,豪气干云道:“朕便为太子将这天下平息下去吧。”
这话也像是在自我反省,远比之前那些罪己诏更为深刻的反省。
在没有无菌室、抗生素的时代,手术风险有多大可想而知。如果死亡率过高,哪怕太监的生活再优渥,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愿意接受阉割手术。刀子匠通过父子师徒的传承体系,总结摸索出了一条行之有效,最大保证手术成功率和受术者生存率的方法。
“春哥儿消瘦了。”张皇后也颇为动容,看着朱慈烺鼻头发酸。
“现在母后是不是休息了?”朱慈烺记得自己是在见武长春之前刚吃的晚饭,外面天色已经发暗了。
只是十七年皇帝做下来,对这世事的认识也终于不再如同年轻时那么肤浅,理想主义者的文艺之心也在岁月风霜之中被消磨殆尽,崇祯终于发现儿子像自己并不是一件国家幸事。
刘若愚身为老太监,对这些人当然不会陌生,只是因为太子需要的人数太多,所以才在宫中广为查问,将这些人的姓名住址罗列出来,然后挨家上门,威逼利诱。这才算是拿出了一份让太子满意的答卷。
不过……拿五千三百两来敷衍国家储君,那些人真是过分!
“宫中传说你与侍卫同起居共饮食?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怎么吃得消?”周皇后轻轻捏起帕子,轻按眼角。
汉宣帝训元帝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太子还是过于仁善了。”崇祯帝沉默良久,终于吐口道。
“诺。”姚桃心中欢喜,福身告退,连忙传令去了。
就是这种“考着玩”的水准也绝对不低,常为外臣乐道。
明朝是中医发展最快,取得成就最大的时代。这其中有打破常规,以属性分类法编撰的《本草纲目》,也有研究传染病机制和预防的《瘟疫论》,还有则是主张内外兼治,手术与药物结合的《外科正宗》。
崇祯皇帝自幼与天启一道读书,当时的日讲官是孙承宗,是中了三鼎甲的榜眼。其他儒臣也无不是饱学之士。被这些人教育出来的崇祯,似文人更过于帝王。他非但对经学感兴趣,而且还经常自己写一些经学论文,乃至以制艺八股为娱乐。
朱慈烺放下工作安排表,望向帘幕之外,道:“进来说。”
这本书成书于万历四十五年,作者陈实功去世于崇祯五年,当时朱慈烺只有三岁,缘吝一面,不曾见到这位外科大医家。在陈氏书中,详细解说了截肢、鼻息肉摘除、气管缝合、咽喉部异物剔除等手术的操作方法。而且还强调了手术环境必须明亮、干净。
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文艺青年,岂是九五之尊应该做的?
“母后,同起居是讹传罢了。”朱慈烺笑道:“儿臣每日有许多事要处理,哪里会跟他们一道起居?虽然三餐的确是与营中侍卫一同吃的,不过儿臣另有点心加餐,所以也不算受苦。”
崇祯由衷不相信这些权贵肯出多少钱,尤其是太子要行“仁者无敌”之道。仁者当然无敌,因为其他人看到仁者全都当傻子一样玩弄,谁当他的敌人?
原来是要在这里教育他啊!
朱慈烺听完刘若愚的汇报,总算在心中将今日待办事项中的最后一项打了个勾,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去请安了。
后世游客爆满的天安门广场如今空无一人,朱慈烺骑在马上,沿着紫禁城中轴线一路进了内宫。刘若愚陪侍左右,将收罗刀子匠的事,一一承报。
自从引入了竞争机制,田存善的工作态度积极了不少。他背后的大太监,自然不肯看着自己的部署被人轻易撬掉,也加大了对他的支持力度。否则光是那么多内书堂毕业年轻宦官,就不是那么容易征得到的。
情况比朱慈烺想象得还要复杂一些,除了崇祯在座,就连懿安张皇后、翊坤宫袁贵妃也在场。这四人是这紫禁城里真正的家长,如今各个高坐,太子的座位却被放置在正堂中央,看起来就像是被四人会审一般。
朱慈烺早就将募捐的财报送到了宫里,绝不相信皇帝陛下真的不知道。
朱慈烺这些日子天天要检阅操练,时常作为示范,亲自下场。碰上天气好些,事务少些,他还要随机抽些侍卫一起跑跑圈,玩玩单双杠。运动量比之在宫中成日写作要高出不少,自然变得黑黑瘦瘦。
姚桃小心翼翼挑开帘幕,进屋福身,道:“殿下,皇后娘娘有旨意:让您空下来了回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