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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重情谊的好汉。不过牛金星在帐中力陈不打汝州对前线的帮助更大，这才让他决定兵行险招，围而不攻。
作为一支奇兵，顿兵城下乃是大忌，若是敌方黯弱可欺问题倒还不大。万一敌方有援兵来，难免要陷入被动之中。这也是他要分出一营兵力压住汝阳的缘故，以免腹背受敌。
这两件事让佘安心中颇为动荡。他自认是大明的官兵，但为何却被大明百姓视如土匪？
修建这寨子的目的，就是匪来防匪，官来防官。谁知闯贼一来，那粮商就献宝一样将寨子送给了闯贼。
“明日攻城！”刘宗敏宣布道，同时瞟了一眼牛金星：啥都不懂就会乱参合。
牛金星自认自己的政略诡谋不弱于人，就算顾君恩也比不上自己。但是军阵策略却不是自己所长，万一露怯，实在破坏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
“城里若真是朱家儿子，恐怕左良玉真会出兵。”刘宗敏担忧道。
“咱们哪里来的兵分出去打援？”刘宗敏心中一闪而过就是好几个“不可”的理由。非但兵力不足以撤围打援，光是军心动荡就不是这书生能明白的。
“可用疑兵之计！”牛金星得意道，突然觉得粗人就是不如读书人会打仗。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此战擒获了贼将陆鑫。此人是闯贼手下威武将军，此番随刘宗敏出兵，对刘贼虚实了解甚详。虽然号称威武将军，却并没什么威武的地方，一被俘便纳头求饶，把什么都说了。
“收拢来的溃兵也用不成了。”刘宗敏恨恨道：“明日攻城！否则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牛金星缓和了口吻，道：“当前只有打败了秦兵，要和要打才是我们说了算。牛某一片公心，却被将军视为小人，真是不甘呐。”
“陆将军下落不明……”塘马的声音越发低沉了：“有人说陆将军被抓住了，也有人说是阵殁……如今乱哄哄一团，查探不到确凿消息。”
“报将军！”帐外塘马高喊道：“陆将军紧要军报！”
刘宗敏心里一颤，暗道：果然最毒的就是读书人，日后真要抓了朱太子，也得小心牛金星来个先斩后奏。
——元帅征战十余年，军阵之事本来不与谋士们商量。如今大概是问出了甜头，越发喜欢征问策略。这也算是他顾君恩的功劳……
“官兵在五百上下。”塘马老实道。
刘宗敏打了个哈哈：“先生误会我了。宗敏一个粗人，心里对先生明明是十二分的敬仰，到嘴上吐出来的却尽是莽撞话。先生切莫见怪！切莫见怪！”
牛金星嘴唇微抿，道：“将军明白某家一片苦心就好。元帅明明身负异相，有帝王格局，将军也能开创百世公卿之族，何苦为了些小人的短视而白白送人？”
刘宗敏不知道牛金星心中所想，只觉得他目光阴冷，再加之冷笑，实在让人不寒而栗。若不是看在同舟共济的份上，真恨不得将这书生赶出帐子去。
“破了！”刘宗敏弹身而起，眼睛瞪得老大：“怎么破的！对方多少人马！”
至于事前侦探不实，导致一个局的兵力攻打个木寨都损失惨重，这已经是这次指挥失误中的小瑕疵了。这个小瑕疵更让佘安心中恼火：事后才知道那是汝阳一个粮商私下屯粮的地方，外面看看是一座土寨，里面却是工事俱全，常年请了护院看守，还有一门重金从南方买来的弗朗机镇守。
刘宗敏愈想愈气，又说道：“想当初我们十八个人躲进深山老林，黄虎写了多少信来想劝元帅行权宜之计。你道元帅怎么说？元帅说：咱们杀官造反是迫不得已，虽然被朱朝称作贼，但也绝不能做那易反易覆的小人！如今我们势大，左良玉都不敢轻易招惹我们，哪有就招安的道理？”
其实也是回避李自成，以免被询问军策。
——宋江那厮假仁假义，连对他忠心耿耿的李逵都能下手毒死，怎配跟元帅相提并论！
刘宗敏是早就想打汝州的。
因为萧陌说得句句在理，佘安连自辩的余地都没有。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明明军议上的决定是让佘安充任先锋，试探闯贼的战斗力，为什么会演变成决胜战。虽然派出去的奇兵的确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原本就不该派出这支奇兵，以至于先锋主力正面兵力匮乏。
“先打好这一仗再说。”刘宗敏笑道：“郏县那边应该要见分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