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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只听到众人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响，一个青衣小厮模样的人骑在马上，见了众官翻身落下马来，放声痛哭。
李自成是杀了你宗亲的凶人，皇太子是你的族侄。就算皇太子有失礼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这样不分是非的话来啊！
“我去迎他们进来，你去请王妃劝大王出来。”章尚絅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
过了许久，大门旁方才打开一道侧门，从中走出一个王府官来。冯师孔眯起眼睛方才认出此人，正是敢直面皇太子失礼的秦府长史章尚絅。
崔尔达脸上一阵通红，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桩极蠢的事。也是昨日，川兵营官罗玉昆送了一笔银子，请他赐下通关文书，要求北上就食。崔尔达知道西安府根本没有余力养这支川兵。与其硬扣在手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拿钱了事，让这些川兵去山西就食。
朱存极看着惊骇莫名的章尚絅突然笑了。似乎想安抚这位忠心耿耿的长史，他道：“我梦见过太祖高皇帝。真的！高皇帝真的托梦来过！”
——是了！这些西川丘八连件寒意都买不起，哪里来的钱贿赂我！
“先去见秦王吧。”冯师孔遥遥指向秦王府，却暗自按下了马头。等崔尔达跟上来，陕西巡抚低声问道：“还能守城待援么？”
冯师孔以为不吉，放声喝道：“你是何人！哭嚎什么！”
“部院老爷！”早一步跑去探路的巡抚衙门差役骑着快马，又冲了回来，也不顾当街百姓围观，高声喊道：“东宫侍卫营昨日夜里拔营走了！”
冯师孔见崔尔达不说话，只得叹了口气，放马再往秦王府去了。
“我等只能尽臣节而已。”崔尔达落寞道。
“营中！”冯师孔一脸焦急，转身对同僚道：“快！快去北门外的侍卫营驻地觐见殿下。”
明代藩王虽然实质上没有地方行政、军事权力，仁宣之后就连卫队都大幅度削减，最多只是收些杂税吃吃庄田，实为一个太平王爷。然而高皇帝的祖制，这些藩王都是要拱卫京师，以为屏藩的，所以遇到大事让他们出面也未尝不可。
崔尔达甚至不敢想象。
章尚絅木然站在当场，心下恍惚：西安一失，天下三分之二便落入了闯贼手中……高皇帝披肝沥胆铸造的皇皇大明这就是要完了么？
“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有皇太子相召在前，咱们追随皇太子也不算什么罪过啊！”章尚絅急道：“再晚可就出不了门了！”
尤其这还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冯老爷他们又回来了，求见大王。”
冯师孔又惊又惧，厉声问道：“你家老爷是谁！”
“李贼到了长安县，阖县上下只有三百社兵。”那小厮大哭道：“我家老爷已经投井全节了！”
这是什么样的蠢话！
“大王……”章尚絅出声叫道，想将朱存极从癔症中唤醒。
“殿下昨日拜祭了张子之后便没回来，听说是搬去营中了。”章尚絅心中暗道：你们抱了团欺负人家，人家哪里还肯多呆？
都司崔尔达也拍马过来，急道：“部院，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守城防贼。失陷守土之罪咱们谁都担当不起。下官以为，还当先去将孙督请出来。”
街上这一幕很快就通过流言风语弥漫了整个西安城。家家户户都藏起了男人和粮食，准备好了写着“顺民”的大红纸，做好了迎闯王的准备。
冯师孔当即迎了上去，悲声道：“大王！贼兵迫城在即，还请大王大开府库，招募义勇守城！”
崔尔达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陕西地处边关，所以设有陕西都司和行都司。都司设在西安，行都司设在甘州，两者相距两千六百里。要说援兵，行都司那边是指望不上的。相比较而言，山西的晋兵反倒更靠谱一些，但前提也是西安能守住一个月以上。
“部院，西安府还有五千川兵，或可一用！”黄炯进言道：“只是这支人马缺衣少食，还当请秦王出重金犒赏一番。”
军报说：李贼偏师从南阳走商洛道进攻西安，前日攻陷了商州，商洛道黄世清死于王事。
开封之役实在是大明开国之后最为惨烈一战。
如果西安也打成这样……
章尚絅心中一坠：糟！这位看着像是魔怔了！
“高皇帝凶得很！”朱存极似乎被自己回忆出来的梦境吓到了，打了个哆嗦。他的嗓音尖锐起来：“就像是要把我生剥活吞了一样！”
陆之祺闻言心中哀叹：皇太子连夜逃走也就罢了，一方守臣竟然也如此没有主张，这仗不打也罢！
朱存极突然扭过头，歇斯底里吼道：“不！我就是把这里一草一木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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