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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吞回了肚子。
“弟子记得了。”王翊朝黄德素拜道，并不因为知道了先生是犯官而有任何不敬。
黄德素想起来女儿说的话，疑惑道：“东宫女官怕不是服侍人的老妈子吧？”
“师姐……”王翊叫了一声，忍不住问道：“为何那妇人说……”
翌日一早，王翊天不亮就醒来了。听到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连忙蹑手蹑脚穿衣起床，去烧水服侍师父洗脸。到了厨房，却见师姐已经在里面了，蹲在灶台前埋着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我张荏如今里里外外抬不起头来，真是生不如死。”张荏张文泉端起清水，如同饮酒一般倒入喉中。他不等黄德素问，又道：“在外面要看那班势利小人的脸色，在家中也是夫纲不振，我那、那……竟然要入宫去当女官！我已经说了，她若是再提，我便休妻！绝无商量！”
黄小姐起身笑道：“这是家父的学生，今日要去县学考乙等文凭的。”
王翊没想到一向笑容绽放、雷厉风行的师姐也有伤心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道：“我来烧水。”
黄德素只好苦笑，将张荏送出门。
在水泡咕噜和柴火的哔剥声，王翊发现师姐的脸上被火光映出一层橙红，就像是天边的晚霞一般美丽。
张荏早知道黄家的女儿养得放纵，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泼辣，一时被憋得答不上话来。
王翊这才跑去厨房烧水，给师父师娘送去。
张荏见这丫头伶牙俐齿，胜之不武，败了更是可耻，只得起身朝黄德素拱了拱手，道：“是张某失态，改日再来打扰。”
王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炉子上已经坐了一壶水，听声音已经快开了。
“五品啊……”王翊心中算了算，那是什么概念？恐怕也不比教出十个教员容易些。
他脑中迅速将学堂里那些同学过了一遍，又悲哀地发现要等他们达到自己这个程度，恐怕怎么也得三五年之后了。读书识字这事，一者靠天赋，二者也要靠积累。自己天生聪慧，从小就跟着父亲识字习武，哪怕在外流浪打仗都没断过。这都只能去试试乙等，何况那些从小到大连字都没见过的同学呢？
“咳咳。”黄德素听到两个孩子在门外说话，已经披衣而起。他走到门口，朝王翊招了招手。
王翊听得奇怪，又觉得有些刺耳，飞快道：“是我运气好，碰上了黄先生。”
黄家小姐头埋得更低了，轻轻抹了一把，方才抬头，强颜笑道：“师弟起这么早？我升火熏了眼睛，看这笨的。”说着，又是一抹，转过脸去。
“皇太子殿下说了：如今国运低迷，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弱，皆有投国效力之责！贵府奶奶有心报国，不使一腔锦绣消磨闺阁，张世叔如何能够一句‘老妈子’就掩了这份气概！说起来都称道花木兰、梁红玉是巾帼英雄，怎么到了自家就只是老妈子了？”黄小姐不依不饶道。
“师姐？”王翊叫道。
王翊站住了脚步，忍不住问道：“黄先生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是犯官？是朝廷不辨忠奸么！”
“张世叔此言差矣！”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正是黄小姐端着水壶站在门口，看她满脸通红略带气恼，想来是听了个清楚。
黄德素吸了口气，道：“王翊，为师自认还算忠孝之人，却失节坐罪，究其源头还是忘了古贤人之心，与世同流合污，乃至于今日窘况。如今皇太子要整顿天下，巨细无靡，以你的年纪，肯定会在他治下为官为吏，且要记得为师的教训：同流万万不可合污，和光切切不能同尘。明白否？”
“呦？这人是谁？”有妇人进了厨房，见了生人颇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