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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的公事房颇有些后世集中办公的意思，大的部门独占一个院子，人少的部门只占一排厢房。这里出事，其他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纷纷出来探看。见到这几个快手被自己人抓了，都是大为意外。
那被铁链靠着的衙役心中暗笑，朝李三立做了个口型：活该！
这种惯例形成的源头，却是因为进士属于真正的统治阶级、官场中人。他们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明枪暗箭，所以格外珍惜羽毛，能不出头露面便不出头露面，否则万一牵连进了不名誉之事，必然会为政敌所用。
然而一旦进士被激怒，所爆发出的力量哪里是这些举人、或是进士子裔所能抵御的？
那弩机才是真正的大杀器，虽然上弦慢，每次只能杀一个人，但这些快手可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唯一。更何况这里是府衙，难道能让个新来的吃住他们？且见过了老爷再说。
这也算个事么？
李三立笑道：“连我也不识得么？”
吴伟业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也不用畏首畏尾虚与委蛇，之前该开展的工作都可以着手布置，连报告都不用自己亲自动笔了。
那班快手站了起来，就要抽出铁尺。
“见了大老爷自然分明。”李三立挥了挥手便带人往大堂去了。
那同知气得胡须直颤，李三立却颇觉得爽快。
一般而言，进士是很少参与地方社会活动的，那是举人的活动范围。
“老爷，公事房里一地瓜子壳，他们岂止是说了一会子话？显然已经说了一下午了！”李三立怒视几人。
哐地一声，公事房的门已经被撞开了。四五个同样快手打扮的公人冲了进来，有拿铁尺的，有拿铁链的，后面还有人端着一架弩机。
现在，有沈加显和张三就作为内应，所有的工作都变得轻松起来。两家子弟就算没有进学中举，担任一般的文书工作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也不用担心学业，因为学而优则仕，原本进学中举，为的就是释褐当官，现在可以直接当官，简直如同终南捷径，何乐而不为？
再往下一层，两家的家丁中也有能办事的，收入府衙便是现成的帮手。之前地方缙绅安插、收买的人员，也都有了危机感，从明显的怠工趋于缓和，但仍旧能够感受到办事上拖延迟滞。
怀庆府从大明开国以来一共出了五十名进士，其中二十八名出在府治河内县。如今全府进士不过五六人。
这位同知本是当地举人，也算是豪门大族出身。按照李闯的规矩，像他这样的地位都可以直接当知府了，偏偏王师一来就带了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做知府。而那个他死活看不上眼的知府还是榜眼出身，当过清贵的翰林官，日后若是没有大的差池肯定是名列宰辅的，所以又不得不耐心应付。
“堂下何人！”吴伟业拉长了声调，努力做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
那个领头的捕快定了定神，连忙道：“大老爷明鉴！小的几人在外跑了一天，快散衙了才回来，便坐着说了会子话。这姓李的却故意诬蔑小人几个懒怠。”
同知脸上一黑：“他们几个犯了什么法！”
大明至今二百七十六年，开科八十八次，取进士贰万四千余名。其中官宦子弟占了百分之六十三，地方豪富子弟占了百分之十四，真正的平民小康人家出身的只有百分之二十三。从这上面就能看出，很少有进士在本乡本土没有根基。
那人终于承受不住这股积年老吏带来的压力，大声喝道：“你是谁人！如此不懂规矩！”
“都是一体当差吃粮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为首的快手色厉内荏，已经是放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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