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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明军竟然走出了工事，人挨人，肩并肩，手持长枪朝自己这边大步踏进。
这其中多少也有王翊吹牛的成分，不过效果很不错，果然将张黎这个弃笔投戎的参谋唬得一愣一愣，再不敢以少年人视之。
突然腾起的火焰惊吓得蒙鞑纷纷后撤，场面再次失控，混乱不堪。
张黎听出里面的不屑，不服气道：“百总第一遭上阵又是何时？”
不远处，坦克司的残兵们，放声高呼本司口号，为永眠的袍泽壮行。
蒋俊却觉得这是迫不得己。对方三五千蒙鞑骑兵，自己全部手下不过五六百人，还要留守阜平和龙泉关，能调过去三百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不带上火炮这样的大杀器，难道能够用血肉之躯以一当十？
王翊却是一脸凝重：“阜平的人马怎么一整天都没到？”
王翊看到张黎这副模样，又觉得有些好笑，道：“翰民，你第一次上阵是什么时候？”
王翊认真道：“你是有钱人家出身吧？还读过私塾，差点就进了学？”见张黎微微点头，王翊又道：“我从小跟着父亲在流民大军里讨生活。白天学杀人，晚上学识字。从这个匪营并到另一个匪营，有时候莫名其妙就打进了县城抢粮抢银子，有时候还在梦里就换了大王。等你阅历多些，就跟我一样了。”
蒋俊对于自己错过了战机十分懊悔，听王翊如同没事人一般，心中倒也算宽慰了许多。
“凶残！”
天上已经出现了一颗颗亮星，残存的光亮使人勉强不被地上的尸体绊倒。
……
“取彼——”
蒙鞑仍旧固执而残忍地冲杀着，只有每一波都冲到了极致，方才退回去重新整队再次冲过来。
如一的步伐踩得大地震动。地上的石子纷纷跳动，仿佛急不可耐地想加入这场血腥盛宴。
“射死他们！”岱森达日喊道。
看着蒙古鞑子就此退兵，飞虎旗下的明军纷纷欢呼起来。
突然之间，一声穿云崩石的号声让岱森达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的设想是：在此地继续加固工事，同时派一个局的兵力走山道，夺取倒马关。”王翊道：“这支蒙鞑身后肯定还有清军跟着，如果运气好，咱们就能抢在清军尚未站稳脚跟，将他们从中截断。”
“你不知道么？”王翊笑道：“我们是坦克司。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言退！”
人能够控制自己不吸入过多的毒烟，但马却没有办法掩住口鼻。而且马类的嗅觉比之人类更为敏感，不受控制地狂躁起来。
“你部战损过半，还是先回唐县休整。防御之事交给我部就可以了。”蒋俊比王翊高了一阶，却没有丝毫颐指气使的味道。因为受了皇太子殿下总是身先士卒的影响，军中最为钦佩的就是能打仗、敢打硬仗的人。
王翊杀得双眼通红，从喉间发出两声怪异的声响，方才嘶哑道：“死了多少？”
张黎看着前面乌压压一波波冲上来的蒙鞑，良久方才镇定心神，道：“拿了火铳，一旦被贴身就没办法了。”
“不会走这么慢吧？”王翊心中疑惑。
当下只能回头，时间却也这么被耽误掉了。
不过在生死问题上，王翊的确比旁人见得多。非但见惯了沙场上战死，还习惯了各种冻饿而死。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要他珍惜生命就是个笑话。
——生命有什么好珍惜的？一死一大把。
“毒烟球！”王翊喊道。
只是，原本十分有力的理由，在王翊以百人兵力抵抗三千骑兵的事实面前，就成了笑话一般。
零星的弓箭射入明军阵中，几乎每走一步都有人倒下。
天光渐渐黯淡。
可惜这里根本没有迂回的空间……
四十五个猛火油瓶几乎同时飞上了天，划过一道道弧线，落在蒙鞑骑阵之中。
“你部还能再战么！”蒋俊的双眼不由瞪得老大。
王翊不以为然，道：“咱们是天天要操练的官兵，又不是那些乡勇。这都能伤到自己人实在是蠢蛋！”他顿了顿，看着几杆长枪捅死了一个蒙鞑骑兵，又道：“实在不行，三眼铳也是可以考虑的。”
随着体能的消耗，明军的战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增加。王翊索性带着直属队填补到了第一线，又临时拉了民夫作为壮丁，担任辅兵任务：主要是壮士气，吓唬对面的蒙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