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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寻夫怕才是真的。”
钱谦益闻声抬起头，搁下了笔，道：“我知道了的。就连《曲苑杂谭》那等俗报都说了。”
于是这位在《东林点将录》里被列为“无遮拦”的干将，只在京师呆了一个月，便背着逆徒、阉党等恶名灰溜溜回到江南去了。
的确，阮大铖的问题出在功名心太重，却又实在没有半点政治智慧。
然而他却踏上了一条求官之路。
作为一个将现实利益放在第一位衡量的职业经理人，朱慈烺怎么可能拒绝阮大铖的巴结？
反正东林党早就是明日黄花，复社在张溥死后也不过是一群书生，连个政治势力都算不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三人随意落座，李香君持手道：“我与卞姐姐前几日读宋人笔记，突发奇想，欲去寻那东京繁华遗风。”
这份以戏曲、小说、话本、传奇故事为主要内容的文艺期刊，自然也是东宫的宣传阵地。不同于《皇明通报》铿锵有力，《曲苑杂谭》是以娱乐的方式宣扬东宫理念，在中低层民众之间推广舆论战。
卞赛赛只是抿嘴偷笑，并不说话。
虽然各科给事中的权限看似一样，但也有排名先后。吏部为天官之职，自然是诸科之中的首脑，甚至比礼科还高，工科却排在末尾。
“只是陪香君妹妹去走走，散散心罢了。”卞赛赛不肯承认，又道：“我倒是觉得，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真是短暂无趣。便想借着有生之年走走瞧瞧，也不算白来一遭。”
这些事的确全都符合当时安史之乱、吐蕃回纥乘机揩油的史实，而且“忠王不忠”也是个很有趣的文字游戏。最为难得的是，所有一切都跟今日局面竟然如此相似，任谁看了之后，都难免将“天下兵马大元帅忠王李亨”，与今日“假黄钺代天子亲征”的皇太子朱慈烺联在一块遐想。
“觅得好郎君才是不白来一遭。”柳如是继续打趣道。
作为一个桐城人，阮大铖的出身决定了他是天然的东林一脉。他作为高攀龙的弟子，也的确进入了东林党的核心成员团。反正东林党只重视立场，不重视政治智慧，所以阮大铖初年还是十分为人看好。
有了这样的念头，柳如是却被自己吓住了，好像做了对不起钱谦益的事一般。
阮大铖此人的才能仅仅是在戏曲文艺上。
卞赛赛与吴伟业曾在南京有过一次相聚。
田存善到了南京之后，很快与阮大铖挂上了勾。阮大铖非但送房子送银子，还将《曲苑杂谭》的股份送了一部分给田存善。田存善不敢私拿，通报东宫，奉命挂名。由此有人说东宫信用阉党余孽阮大铖，倒也不算凭空诬蔑。
钱谦益就在不久之前还在报上写了一篇《谏忠王书》。这篇文章借用唐人之口，为忠王李亨分析人伦纲常，劝李亨安心担当三镇节度使，满足于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平定内乱，驱逐鞑虏，然后功成身退，继续做一个孝顺的皇子。
唐肃宗李亨在灵武自立为帝，遥尊玄宗李隆基为太上皇。这事虽然李隆基自己表示不介意，但一直被后人认为是子篡父位的不伦之事。因为这种事在李唐不止一次，所以唐朝在理学立国的大明一并不受待见。
柳如是知道其中故事，怎么都没想到卞赛赛竟然还会去找吴伟业。曲中女郎固然为世人所轻，然而自己却从不作贱自己。这也是柳如是当日定要钱谦益以正妻之礼娶她过门的缘故。
二女在虞山又住了两日，这才与柳如是依依惜别，踏上了柳如是眼中的“虎狼之地”。
这李小姐和卞小姐，正是后人所谓秦淮八艳中的李香君与卞赛赛。二人本在金陵，却突然来到虞山找她，多半不会是寻常游冶。
柳如是正要净手上前帮忙，突然下人来报：“老爷，奶奶。有李小姐、卞小姐来访。”
这些小报往往都是江南地方乡绅附庸风雅的产物，影响力远没有《江南士林报》和《曲苑杂谭》那么大。不过在各个州县，小报的忠实读者却是不少。因此在关键时刻，钱谦益只能对整个江南开地图炮，而朱慈烺却可以针对各州县的风土人情进行精准狙击。
李香君脸上一红。她其实想去的地方的确不是开封而是归德。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侯方域在归德为知府。假借去开封之名，只是女孩子家的羞涩讳言，却被不良少妇一语点破。
作为一个不把银子当货币的土豪，放着东宫这么显赫的地位，阮大铖怎么可能不巴结？
卞、李二人都是七巧玲珑心，当时便知道触动了柳如是的隐秘。卞赛赛淡然岔开话题，道：“你们这些俗人自然是要嫁人的，我却想出家修道。前几日还想了个道号，唤作‘玉京’，日后逍遥直上白玉京，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