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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倒不觉得短发有什么丢人的,听母后这么说了,便解下乌纱巾,给母亲看过耳短发。
“好啊,呵呵,儿臣谨遵懿旨!”朱慈烺半开玩笑道。
朱慈烺倒是有些意外。
“父皇说得是。”朱慈烺转过话题道:“不过这两年怕是也大婚不成。要不,皇伯母的一千两银子先投到铁厂去,还能分红吃息。”
那时候可就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原始资本累积时候带来的鲜血淋漓,作为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呢?虽然有人上疏指责皇太子严刑峻法,动辄抄家,但身为人父,有几个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是那种打家劫舍的土匪?
难道自己基本掌控了皇权,母亲不知道?
帝后都是爱民之人,但对百姓不念朱家旧德剃发降虏多少心有芥蒂。此时听了这十个字,细细一品,心中芥蒂顿时全消。
“所以看似公私分明,实际上根本就是公私不分。碰上武庙、世庙、神庙这样强势的皇帝,拿着国库的银子乱用,大臣们也没话说。碰上仁庙、宣庙、孝庙好说话的皇帝,大臣们就拼命从内帑挖钱。祖宗定下的规制,是让后人们这般孩子气玩的么?”朱慈烺道。
所以说,后来皇家没钱,跟崇祯年轻时候拼命作死也有点关系。
“你母后不是这个意思。”崇祯帝突然幽幽冒出一句,让朱慈烺的笑容彻底凝结在脸上。
更何况自己在深宫倒是很安全,过个几十年仍旧可以出来当皇帝,但谁知道那时候是什么境况?自己栽培的文官武将,是否会被清洗?是否会同流合污?民心是否会更加疲惫?泰西文明是否会迈上殖民掠夺的快车道?
崇祯与周后齐齐一怔,没有明白儿子又在搞幺蛾子。
这十个字在崇祯心里很快就扎了根,等朱慈烺走后,特意发布诏书,用这十字安抚身陷虏地的百姓。在忠义与逃难之间做选择,总比在华夷之间做选择要好许多。实际上,宁死不屈的人不会因为这十个字而做难民;原本就剃发求生的人,也不会因此改做忠民。只是即便剃了头,百姓也不会就此觉得与大明决裂了。
“祖宗规制放在那儿的啊。”崇祯叹道:“现在宫中的人,全都拉去打仪仗怕都不够。”
“那能有多少银子?”周后是受过苦的,毫不介意问出这等“低俗”的问题。
古人以髡刑为辱,就算是家里过不下去当和尚,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朱元璋虽然当过和尚,起事以后也不愿意人家多说。
——我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朱慈烺只是心里想了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顶撞周后。他随手将头发一拢,飞快地塞进乌纱折翼巾中,动作一气呵成,可见平日就是如此打发的。
朱慈烺轻声笑道:“母后,那是魏忠贤在外面卖官鬻爵得来的赃款,并非真正赚来的银子。”
“这等漏网之鱼到底还是少的。”朱慈烺猜想崇祯不明白什么叫“邻里街坊”。一个没根底的东虏在大明腹地,就如夜中篝火一般显眼。不说周围人的指认,就是口音都瞒不过去。
朱慈烺随着帝后进了宫中,一起用了晚膳。饭后清口的是黄山毛峰,倒不算差,可见宫中的生活水准也在慢慢恢复。不过周后仍旧在宫中纺织,产量不高,却足够天家自用。
“父皇,母后,都说天家没私事,户部动辄从内帑里要钱。”朱慈烺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分国库和内帑?为何我大婚的钱还要从内帑走?可见天家的事也是分了公私的。”
“现在宫中没得许多人,开销倒是省了许多。”周后道:“你皇伯母上次还给了我一千两脂粉钱,贴补你大婚的花销。”
“不过那得等到天下平定之后。”朱慈烺道:“现在兵荒马乱,一切都以打仗为要务,实在挪不出钱粮。皇父皇母请放心,儿臣在货殖之道上还是颇有心得的。”
“那是因为百姓成婚乃是私事。天家大婚,那是国事。焉有以私情进国事者?”崇祯到底是下功夫研究过经学的,不小心就流露出那股老夫子的味道。
朱慈烺道:“海贸的利润一年该在百万两。若是算上其他商货,光是皇店一年的收入就该在三百万两以上。”
“偏你能做出这等奇思臆想来!也真有人跟你一起发疯!”周后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恼怒。
“那若是有真虏混迹其中呢?”崇祯又问道。
若是人都死完了,哪里还有华夏?
周后倒比皇帝器量大,儿子不是一味向着她,正说明她教子有方,偏理不偏亲。她道:“你既然有这货殖之术,不妨连皇店一起管上吧。”
朱慈烺无奈笑道:“有钱大办,没钱小办。难道会有人嘲笑我家寒酸不成?放到日后,这还是皇父皇母节俭持国的美谈呢。”
——我很认真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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