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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直了直身子，开始换了个角度询问茅适。他不相信一个上校营官有能耐做出如此之大的手笔，加上曹宁突兀的出现之后，茅适下令杀俘。这其中若说第二师师部真不知情，傻子都不信！他现在就是要将萧东楼和曹宁抓出来，此二人辜负皇太子信任，践踏军法尊严，罪不容赦！
朱慈烺挑了挑眉毛，望向曹宁：“军师的主意吧？”
“他没让你杀俘？”
“是。”茅适道：“按照操典，为了保证我军安全，图谋不轨的平民都可以杀，何况虏兵。”
“什么药效！”裴宣喝道。
茅适看了一眼裴宣身上的飞鱼服，这才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依照军容要求将双手放在了大腿上。
茅适大咧咧道：“我照操典做了，只是后来发现这些人各个孔武有力，我担心药效过了之后，无法制服他们。”
“从下令捉拿俘虏到你担心俘虏暴乱而下令杀俘，期间整整一小时五十分钟，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你没有解除俘虏武装、分营关押么！”裴宣一口气喝道：“若是你照操典行事，俘虏如何会暴乱！”
“为何不上报师部？”裴宣顺着问道。
裴宣不怒自威，喝道：“崇祯十八年十二月初四日，土城之战，是谁下令杀俘的！”
茅适正了正身子：“我下令杀俘是因为发现俘虏可能暴动，与其他任何人无关。我营参谋部不曾参与，更没有上报师部。”
从顺天府推官一路被贬谪到五城兵马司，这才为武长春所知。后来武长春执掌军法官，自然想到了这个铁面无情，跟自己一样混不好的推官老爷。
“并无暴乱。”
“可有辱骂国体？”
“总参军情司送来的五星级机密，我只有阅览权，若是有丝毫泄露，便是免职开除。”茅适笑道：“你去总参问问或许就知道了。”
朱慈烺是在二十二日傍晚才赶到天津的，此刻刚吃完晚饭，立刻召见了萧东楼和曹宁。他在路上得闻“京观”奇迹，并不十分相信。要么是东虏那边夸大其词，要不就是自己这边的密探轻信了谣言。
“他们可能会暴乱。”茅适道。
“听不懂他们喊的什么。”
“哼，若非你的命令，那些首级怎会出现在北京！”
“反正说不出什么好话。”
裴宣盯着茅适，用铅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画了个圈。坐在下手的书吏在纸上奋笔疾书，总算追上了进度，这才停了笔。
“既然俘虏并无暴乱，你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在辱骂国体，你是凭何做出杀俘的命令！”裴宣喝道。
“我没上报过，不知道军法官说过没。”茅适说得滴水不漏。
民间所谓一个脑袋八斤半，姑且以此计算，五千首级就要四万贰仟伍佰斤。如果用载重五百斤的太平车运输，需要动用八十五辆大车。每车用四匹驮马拉，就是三百四十匹马。
再者，五千首级是什么概念？
“本官只知一个道理：军法绝不容人侵犯丝毫！”
“京观？五千首级的京观？”朱慈烺的声音里有了点笑意：“你若说是戏法，我还能信。”
“是我。”茅适应声答道。
东宫不要求以首级计功，但并非说敌军的尸体可以草草掩埋了事。出于战史资料和卫生防疫的需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每具敌军的尸体上都有清点过的漆记，经过三级检查之后方才焚化。只有战斗过程中的敌军尸体可以就地焚毁，但也要尽可能地保留数据。
……
“本官茅适，近卫第二师第一营营官，上校军衔。”茅适瞪了一眼裴宣，有气无力道。
裴宣从一叠纸张中抽出一份，重重一拍：“随军军法官记录：十二月初四日，十八时二十七分接敌；十九时十八分结束战斗；十九时二十分下令捉拿俘虏，清扫战场。二十一时十分，下令杀俘。此记录与军令记录原件记录相符，你还有何可说的！”
在这书案之下，坐着个黑不溜秋的瘦削汉子。别看其貌不扬，肩上却扛着三枚银色的锐角十字星，竟然是个上校。
“我又没不认。”茅适瞥了裴宣一眼，别过头去。
五军都察院和五军大理寺成立之后，裴宣凭着这副铁面孔，自然而然成为了首任五军都察院督察官。
“杀俘，京观，都是末将的密令。”萧东楼道。
“时间紧迫，我怕药效过了来不及。”茅适道。
曹宁连忙赔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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