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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炤紧紧攥紧了拳头，道：“皇兄，我大约明白了。”
直到八月十三日亲迎日，朱慈烺不得不完成最为繁琐的礼仪程序。他本想让人代迎，只是看看崇祯的脸色就知道这只能当做笑话说过算了。
永王眼中一亮：“还请皇兄指教！”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那朝廷呢？朝廷是干嘛的？”
“先去考个文凭，然后换个别名去投军。别说自己的身份，这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朱慈烺道。
“诺。唯恐弗堪，不敢忘命。”段氏垂首受命，然后再次拜见诸尊长。醮戒礼成之后，段氏改服翟衣，等候朱慈烺的亲迎。她一直听说皇太子如何英明神武，挽救国家社稷，然而此刻却谈不上有甚期待，或许是被困于行在的数月光阴，已经将心头那抹少女情怀彻底抹得干干净净了。
“这就是为何要订立户籍了。”朱慈烺道：“抵御外辱，只是朝廷的一个责任。朝廷还要教化百姓，哪里应该多派教谕，哪里应该抽调儒学，这是否跟某地少儿多寡有关？朝廷还要抚养百姓，那么江南重商，是否要从湖广调粮？今年丰收，是否会发生谷贱伤农之事？若是发生灾荒，该调派多少粮食？附近州县有多少民力可以聘用？这些是否都要先知道人口多寡？”
“皇兄！”身着朝服的坤兴一路提溜着裙子小跑出来，毫不顾忌地扬声叫道：“母后叫你准备行礼啦！”
朱慈烺笑了笑。
永王眉头纾解开来，道：“皇兄所言甚是。慈炤只是一门心思在兵力上，却没想到国家还有如此之多的民政事。”
朱慈烺在赞引和侍从官一道由皇极左门入至幕次，换上衮冕等候。
崇祯满面肃穆，做出命令的口吻，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周后与张后最终选定的皇太子妃姓段氏，祖籍湖广。其祖上从太祖高皇帝征战有功，世袭四川雅州千户所千户。其七世祖迁至绵州，世代务农，其父段兴国举于乡，崇祯十六年授山东青州府昌乐县教谕，后随驾待用，适逢宫中选皇太子妃，由此得进。
在此之前已经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徵告期册封等诸多程序，不过都是宫中女官和鸿胪寺在忙，朱慈烺甚至连正副使的人选都没有过问，事后才知道正使是太子太傅、衍圣公孔胤植出任，副使由太子太师、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吴甡充任。在纳徵告期册封礼之前，是由驸马都尉巩永固告太庙。
朱慈烺径自走到殿门外，看着蒙蒙亮的天色，手扶汉白玉雕栏，道：“你能明白什么叫国家么？”
“哦，就去。”
永王脸上微微泛红，激动之中裹着向往和畏惧。
执膳内官先前已经准备好了金爵果盒。醮戒礼举行当日，鸿胪寺赞引二人具朝服，与东宫侍从官先到文华门前，等朱慈烺出来，行叩头礼。
永王的佩服变成了仰慕，道：“皇兄，那黄老无为而治果然便是不对的吧？”
段氏之母本没读过什么书，一时紧张又忘了自己的训辞，良久才憋道：“听你爹的……”
一旁贴身服侍的丫鬟连忙在主母耳后低声提醒道：“奶奶，是‘尔父有训，尔当敬承’。”
……
亲迎日当日，段氏家中先在祠堂陈设祭物，段氏服燕居冠服，同父母到祖宗神位前行礼、奠酒、读祝。礼毕之后，家中年长的执事者备好酒馔，让段氏饮食。段兴国与妻子坐于正堂，女执事引段氏到父母面前，各四拜。
“到了你这个年纪有各种想法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倒不建议你看太多书。”朱慈烺道：“你所看到的书，其作者都是专治一家，乃至于精通。对你来说太高太远，你看来看去都是似是而非，最终仍是一团乱麻理不清状况。”
这几句诫命三千年未变，朱慈烺按照之前背过的“切口”应答道：“臣谨受命。”
——如果没有了王爵，没有天家身份，我是谁呢？我能做什么？我将面对什么？
有赞礼二人站在皇太子拜位之北，东西相向；知班二人站在赞礼南面，同样是东西相向。又有酒馔案于醮戒位的东面稍北，设司爵司馔各二人位于酒馔案的南面，朝西向。
我所居之广袤土地，共生之亿万百姓，这就是国；
他也如同朱慈烺当年一样，放慢语速和声调，压抑地度过自己的青春变声期。
这时候赞引方才唱道：“出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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