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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党诬陷忠良啊！”
吴荪菖虽然信心满满，到底还是要谨慎行事，先从县里将鲁玮、杨祥二人的关系调入自己属下，然后装模作样地定制门牌号码，又开始走街串巷，真像是要做编户齐民的事。
那皂隶如蒙大赦，连忙跑了。
吴荪菖探头外面看了看，关了门，压低声音道：“只是日后却未必不会再被人算计。”
法律对于各级别所住的屋舍数量也有规定：知县十间，县丞八间，主薄七间，管马主薄七间，典史六间，吏舍四十间。后来随着各县吏员渐多，屋舍又会损坏，所以根本住不下这么许多人。从万历年间，官吏不住衙门已经渐成风气。
县丞也是满脸憔悴，道：“偏生他们是朝廷命官，不能用刑。”
“若是他们来检点时，仓中有粮，那又如何！”县丞道。
“咱们虽然看不到账簿，但你们猜猜，济留仓里缺不缺粮？”吴荪菖问道。
“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昆山县重重捶在书案上：“他们要我死，我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等都察院检点来了，我就与他们同归于尽！”
“他们什么都不让我二人看。”鲁玮气道：“我二人说是分来照磨所，却连账簿都没见过一眼。”
他却没想到，吴荪菖并无乖乖等候二十日的打算。
现在的人口比之国初时翻了不止一倍，昆山县知道填满四仓都不可能够用两年。不过若是四仓充盈，别人也没话说，硬是死扣“两年”来做文章，只会显得政敌无理搅三分。
春天看似生机盎然，处处充满了劳作的喜悦。然而在这个时代，春荒却是十分残酷的。冬天存的粮食已然快吃完了，种子粮却是万万不能动的。同时又要面临沉重的农活，少不得还要添餐饭。
鲁玮杨祥两人本来是抱着一展才学而来，偏偏被扔在了冷板凳上，上官还处心积虑要发落他们，如何让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忍得下来！
崇祯二十年二月二十六，一篇揭露昆山县济留仓彻底空乏的文章出现在了《曲苑杂谭》上。
大明律对官吏的控制已经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为了防止官吏与外界沟通，徇私枉法，在律文中规定所有县衙官吏都得住在衙门里面，不得擅自出衙。但凡敢住街市民房者，杖八十。
“县尊……”县丞动情地拍了拍昆山县的手，心中暗道：你这指甲都掐我肉里去了……哎呦哇啦，这都出血了！
笞杖之刑是最神奇的刑罚，有的人挨了百十下，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回家就能下地飞跑；有的人只吃了两下，不见皮破出血，却“体弱不堪”竟被打死了。
“他吃了我们的酒，若是传出去也会被其他人排挤。”鲁玮低声道：“吴大哥，此事还要你拿主意。”
“正是这个道理。”吴荪菖其实也想去找上官，但被杨祥说在前头，自然不敢再说出来。他沉吟片刻，道：“你二人这几天没事做吧？”
从太祖时候起，各县设立济留仓，最初的目的是赈灾防荒，所以各县要在东南西北四乡设立四座，储备足够两年开支的粮食。成祖时一度要求将仓库移入县内，后来不了了之。现在这个世道嘛，哪个县能有两年储备粮？就算是湖广产粮之地，济留仓里的存粮也多半被官员转卖、侵吞了。
顺便还可以让江南士林自认“有党”，好让东宫顺利占据道德制高点。
“这定是那三个北来官干的好事！”昆山县赤红双眼，神情狰狞，双手发抖——这是因为他心中正幻想着如何手持利刃，将吴荪菖等三人千刀万剐，生啖其骨肉！
“正是。”鲁玮沉声道：“他们故意不给咱们安排宿处，原来打的是这般注意！”
以现在昆山县的态度，吴荪菖真不敢硬吃这“八十杖”。
吴荪菖在屋中踱步，几个来回之后，终于道：“有了！”
“借呗。”县丞道：“济留仓没有粮食，各家大户难道也没有？粮商也没有？这些粮食若是借来，别说两年之用，就是十年都够了。”
“大哥请说！”两人同时眼中一亮。
一直没有参与舆论讨伐皇太子的《曲苑杂谭》有充足的版面渲染此事，也有足够的人力进行追踪报导，将知县的人机关系网拉扯出来，最后用一个整版的空间，只印了一句话：此斯文败类名教罪人，是东林耶！非东林耶？
这个时候别说佃农和自耕农，就是有些小地主也得出去借高利贷。
“如今还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