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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福瓦特心中暗骂，同时也对于自己的前任过于心慈手软而感到忿恨。
“军爷，”通事一脸无奈道，“小的知道军爷是想保全那些番仔的性命，但这新港人和麻豆人其实是同族。他们之间互相杀没问题，外族人却不能奴役他们……您看，这不是也有麻豆人把新港人的小孩抱回去养的么？那都是当自己亲生孩子养的。”
整齐划一的铳声响起，先遣部队的士兵们没入白烟之中，在他们眼前的原住民成片倒下。逃过一劫的幸存者转头逃跑，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第二排齐射。
至于教训野蛮人的工作，则由明军来承担了。
……
整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
欧福瓦特摇头道：“你不明白。如果我们放任在这一地区的盟友遭受攻击，迟早整个福尔摩萨的原住民都会起来对付我们。他们肯定是知道了大肚番人的事，知道贝克上尉带走了的三百名全副武装的荷兰士兵。否则他们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王家康一时接受不能，追问道：“同族？”
然而热兰遮的主攻部队却不是王家康。
他发布了命令，随着鼓声响起，方阵缓缓向前压进。
如果情报没错，热兰遮城中只有四百名左右的荷兰军队，以及少数居住城中的番人头领私人护卫，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虎蹲炮。”王家康平静地传令，就像是路遇熟人打招呼一般。
方阵很快就遇到了抵抗，一队手持短矛竹枪的新港战士冲了出来，发出源自远古的战吼，向第一军先遣营发起了进攻。
“我们没有做。”王家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是这些番仔干的。”
“推进。”
第一军第二师的任务，正是登陆沙洲，并攻破热兰遮城。
战场上杀敌唯恐不多，若说斩草除根也并非不能理解。但将杀人视作娱乐和盛事，这却超出了明军将士的道德底线。
“这些野蛮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欧福瓦特身穿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军装，惊疑地听取发生在新港社的惨案。
竹子为主体的原住民屋舍根本挡不住虎蹲炮的轰击。
王家康再次看到一群没有阵型，没有指挥的番人喊着听不懂的口号冲向方阵。严格按照操典处置情况的基层军官纷纷发令射击，仍旧是两轮齐射便将这次冲锋击溃，甚至没有让他们冲进弓箭射程之内。
清晨的薄雾打湿了棉布裁制的短衣，所有人踩着略带凉意的露水，进入战场，展开阵型。
通事的双脚紧紧钉在地上，不敢仰视王家康，只是道：“军爷，这样不妥……”
王家康放开通事，看到几个麻豆人砍了不少脑袋，挂在腰间兴奋狂吼，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个通讯不便的时代，地方官员的性格在突发事件的处理上会有极大差异。在一六三六年，巴达维亚总督亨德里克·布劳威尔（Hendrik Brouwer）指派福尔摩沙长官汉斯·普门（Hans Putman）“严惩并铲除金狮岛上的住民，作为他们杀害我方人员的教训”。
从荷兰人的这次战败上，也能看出千里镜的重要性。
王家康终于看到了一支会列三排线列阵的敌人，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战术的军人。他对军阵十分感兴趣，也曾考虑过用三排线列阵对敌，但最终发现面对满蒙鞑虏的骑兵，方阵仍旧是最稳妥的阵型。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瞄准！射——击！”
“前进！”
“生番之间的事，最好还是由生番自己解决。”日本女人道：“我们可以在地方议会开会时指责麻豆社挑起的战争。”
王家康觉得无趣极了。
当然，任何战术、阵型上的优势都不如火力更有决定性。
“是，真是同族。”通事道：“军爷若是冲进去，就成了与他们两社开战了，到时候恐怕死的人更多。”他见王家康面露思虑，又道：“新港人借着红毛夷压制麻豆人十多年，一朝翻身，报复自然也就更重些。”
王家康清点了战损，发现如果不算土著的死伤，这次是真正的零战损，心中多少有些得意。至于投降的荷兰人，王家康不得不留下一个局的兵力进行看管，以免他们被麻豆人猎头。他觉得那十几个被打死的荷兰人人头已经足够安慰麻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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