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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口福就好啊。”崇祯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最后那个“啊”字说得却像是在叹气。
周后木然地转过头，对儿子道：“你刚说什么？是看孩子启蒙的？”
“我和慈炯是亲兄弟，是同一套遗传基因。”朱慈烺道：“可见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
此时偏殿的床上已经满满摆了各种小物件，有玉、有笔、有书、有刀、甚至还有算盘……这种对未来职业的预测原本不该出现在皇宫里，尤其对于皇长孙而言，他未来的职业基本已经确定了：受封皇太孙，然后等时机成熟——父祖大行——登极称帝。
这是朱慈烺无法接受的。在他家里，绝不允许出现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惜的是，定王是他的弟弟却不是儿子，他有建议、引导的义务，却没有教训、惩罚的权利。
朱慈烺也有些尴尬。孩子的启蒙工作基本是他在做，谁知道竟然养出了个吃货。
“因为祖宗披风沐雨打下来的……”
朱慈炯已经知道了皇太子所谓的封贤论，心中忐忑，此刻把话说开去倒是也好。他道：“皇兄，大明自有祖制，这事不该臣弟来说。”
朱慈烺仰头长叹一声，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道：“你还是得多生几个孩子。”
“对，”朱慈烺点头，“是祖宗打下来的。华夏上下五千年，真正白身起家打下天下的，只有咱们太祖一人。真正藩王靖难掌握天下的，只有成祖一人。从陈胜吴广就开始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真正做到极致的，却只有二祖。身为二祖苗裔，你竟然还觉得靠自己的‘种’就能当个太平亲王？”
即便自己的儿子，若是不贤，也未必能够成为皇位继承人。
想到自己的儿子们如果陷入争夺皇位的境况，段氏又不由觉得惊悚起来。直到皇太子问她上次来红是什么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皇太子并非吓她，而是切实有这种打算，现在已经开始算日子了。
“这习俗也叫试儿，乃是看看孩子的启蒙教育和未来性情如何。”朱慈烺对面无表情的周皇后解释道。
自古以来的龙子凤孙，何尝面临如今的危机？身为皇室宗亲，竟然可能面临自己下地干活的窘境。
“我有了秋官就再也不要孩子了。”段氏走到朱慈烺身边，低声喃喃。
朱慈炯脸上已经被吓得惨白，颤声道：“真、真有这种事？”
“慈炯。”朱慈烺道：“正好有事与你说。”
朱慈炯只好藏起脸上的厌倦，上前行礼，道：“皇兄。”
造成这种懒惰的原因并不同，有的是因为社会大环境艰难，即便再勤劳也不可能致富，经受不起反复的打击，有些人会向懒惰投降。然而定王却不属于这类，他是属于更本质的恶习：好逸恶劳。
“我怕再有个孩子，就会不喜欢秋官了。”段氏道。
朱慈烺下意识地转向定王和永王，这才是崇祯真正在意的原因。
“嗯？”朱慈烺没反应过来皇太子妃为何突然这么说。
“皇兄……”朱慈炯几乎带着哭腔道，“小弟我资质愚鲁，学什么都学不好，胆子又小，见血就晕……小弟能做些什么呢？还请皇兄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饶了小弟吧。”
朱慈烺下了步辇，拉着朱慈炯边走边道：“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旁的乳母吓得半死，连忙上前将他嘴里的东西挖了出来，这才道：“恭喜皇爷、小爷，皇长孙抓的是一粒糖，日后肯定是日子甜美，又有口福的。”
“皇兄……”朱慈炯顿了顿方才道，“弟只愿安心做个太平亲王。”
今天也是皇长孙的抓周日，非但宫中老人都来了，就连坤兴也一早入宫，来看小侄儿会抓个什么东西。
这听着像是好事，但为何自己一点都不高兴呢？
果不其然，周后理都没理会，权当没有听到。
永王慈炤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去从军了，京师讲武堂在纠结了数日之后，终于将录取通知书送进了通政司。据说讲武堂出来只是个士官，连军官都不算，这可真是从零开始。不过服役五年终究能保住自己的爵位，问题还不大。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事实上这却是一种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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