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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文官们的思维方式，很少会硬顶着打攻坚战。除非他们强势，皇帝弱势，或是皇帝真的触动了底线，比如大礼议和国本之争。如今这种皇太子强势，文官弱势且一盘散沙，又没有触动道德红线，肯定是不能硬上的。
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却都本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思，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或许会在宫禁之变后咧嘴抽气说一句：“人伦惨剧啊！”
“那如何是好……”
朱慈烺听到这两个陌生之中又带着一些熟悉的名字，知道这是李邦华最后的支持，点着头退开一旁，让仆从关了车门，看着马车缓缓南行。
看来已经发展到了第二阶段，文官们结束了串联，开始进攻了。
“先生回到乡之后，还请派人送封平安文书来的。”朱慈烺紧握李邦华双手，这双手已经干涸得只有皮和骨头，但却是坚硬如铁。
“皇太子犯了大错。文官能够在反战这面旗帜之下团结一体，正是对如今武官职权扩张而心存忧虑，更担心如果国家大规模用兵，武将势力肯定又要暴涨。他将武官拉来与文官打擂台，岂非让文官更加众志成城？”
朱慈烺一度认为报纸最大的功效除了控制咽喉，将那些习惯接受而自己不动脑子的人拉在身边，同时还有转移视线和矛盾的功效。从光复神京以来，报纸上的热点一刻都没有消停过，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自己所受到的信息冲击则小得多。
崇祯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三，李邦华正式得到了皇帝的诏书，加太保职衔致仕。同时皇帝也诏令江西吉水知县，修建“公正廉明”牌坊，为李邦华立碑叙功。
自己有心封狼居胥的事只有吴甡知道，以吴甡的老谋深算，肯定不会不小心泄露了消息。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故意泄露，甚至有可能就是他本人在推动这一场针对自己的舆论战。
李邦华佝偻的身子停了下来，转头欲言又止，终于在皇太子松手的时候，忍不住道：“殿下，老臣如今即将远行，还有一言不得不说。”
就如现在脚下的官道。
李振声看了皇太子一眼，也道：“殿下，臣掌文管司，乃至于有此事，罪该万死。请赐罪。”
李邦华坐在车中，掏出丝巾擦去眼角的浊泪，重重靠在真皮软座上，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都耗尽了一般。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用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照理说应当一身轻松，心中却被无尽的空虚填满。
“当然是从文官内部挖墙角才是上策。只要是文官之间，说什么都不会有问题，一旦武官参与进来，就是不死不休了。”
“这种话算不算无父无君？”朱慈烺将李邦华和李振声两人召到了文华殿，在他们面前摊开一排报纸，有一份报纸甚至在头版刊出了《崇祯中兴！皇太子所造？》的社论，指出当今政事其实是决策于皇太子。
李邦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朱慈烺，心中叹了口气。
朱慈烺重重靠在椅背上，略有些疲惫道：“我错在哪里？”
“年轻官员之中，还是有一些可以充实言路。”李邦华道：“陈子龙、周衡，皆是可用之才。”
然而过完正月十五，朱慈烺突然从报纸上嗅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先生此去千里，我不知该如何请教了。”朱慈烺看着李邦华两行浊泪，也有些鼻酸。
而皇太子的确符合广大人民群众心目中的主角模版，比如幼年时是神童，长成之后能够力挽狂澜，二十啷当岁就能将偌大的帝国治理得欣欣向荣。
李邦华和李振声都没有说话。
李邦华的辞呈在当天下午送到了内阁，内阁票拟之后送入舍人科，呈交朱批。按照自古七十致仕的传统，他已经超过了为朝廷效力的时限。而且他此番归园之意坚定，连下一任左都御史人选都推荐上来，显然是绝了转圜余地。
相比李邦华的太保仪仗，来送行的官员却出奇地少。一半是因为都察院忌讳交游结党，就算是自家上司也只是传帖告别。另一半却是李邦华离去的时机，对某些人而言是一种背叛。
崇祯二十三年，正月底，在李邦华离去之后，大明的舆论风向愈刮愈烈。一些反对禅位之论的声音也冒了出来，但这些人并非皇太子的支持者，而是说反话的“搭档”。到底是谁打造了崇祯中兴也不再是问题的根结，真正问题是皇太子如果做出了错误决策，该由谁来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