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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所谓的狗头金,因为形似狗头而得名。
这种金子不同于金矿石和沙金,多是天外陨石富含黄金,极为罕见。在宋人沈括的《梦溪笔谈》里就记录了这么个故事。因为与天上的星星扯上了关系,所以狗头金并不只是金子本身值钱,更是因为“来自天上的金子”值钱。
老唐嘿嘿一笑:“还不知道谁会钞呢!”他端起茶碗装作喝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茶碗已经空了。老唐出声叫道:“哎哎,金茶壶,你又躲懒去了?这儿的茶水给掺上啊!”
众人哪里管他那么许多,只要有不要钱的茶吃就好。
“你若是要看倒也无妨,我是怕你在外面许了人来看。”姨夫显然很了解张掌柜的为人,事先堵死了后路。
随行护卫、医官、通事、书吏,也跟着写了大量旅行见闻,甚至连不通文墨的水手都通过口述的方式,收获了不少的额外收益。
朱和至返国的消息很快就在大小报纸上传开。各种第一人称视角的游记纷纷刊行,朱和至本人的工作日记中有大量篇幅都是“本日无事”,但并不妨碍它成为书商们的抢手货,最终以千字三千两钞票的价格被人买断。
张掌柜心中一冷,暗道:我非但要给外人看,而且还要让茶馆里人看呢!如此想想真是可能招徕祸事。
终于到了十一月头上,张掌柜姨夫家的表兄终于回到了京师家中。照规矩,亲戚也有远近,人家刚回家是不方便去打扰的,但张掌柜实在忍不住了,提了点糕点水果便去拜门,想先亲眼看看那狗头金,也算定定心。
从地理环境来说,美洲西部的确不是大明理想的定居点,但人们对黄金的欲望却绝非理智。在原历史剧本中,西部淘金热促成了旧金山等西部重镇的崛起,而现在,这股热潮也在大明酝酿。
“是啊,朝廷用等分量的纯金买去的。”表兄道:“从金子来说,狗头金质地不纯,里面杂了许多东西,朝廷买用纯金买算是厚道的。”他叹了口气,道:“不过金子再贵也总有个价,这么大的狗头金却是世所罕见,要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我未必不会回绝那些官人。”
张老板却笑得心事重重。
之前那张掌柜开着一家胭脂铺,从苏州等地进货。如今又有一种台湾产的“香水”,以酒精与花露制成,香气沁入体内,经久不散,十分抢手。本着这条货源,张掌柜着实赚了许多钞票,虽然还是常来这家茶馆喝茶,口气却大了许多,不愿见人与他唱反调。
“那是再好不过了,就怕你没那么大的面子。”之前人阴阳怪气道。
关键问题,在于面子!
茶馆里,一个老茶客比手画脚,一脸凝重地比划出那块狗头金的大小。
张掌柜万万没想到,本以为被收入皇帝家库房的宝贝,竟然在大博物馆公开展览了。
越来越多的大家族都懊悔没有派出更多的人前往美洲,否则发现这块金子说不定就是自家人发现的。
茶馆老板一听,急了,连忙笑呵呵出来打圆场:“我说您二位爷,说得好好的,怎地就立了这个约,无论谁赢谁输,不都是砸小老儿的饭碗么?”
至于被他比划出有人头那么大的狗头金,重达五六十斤,更是近乎天方夜谭。
这块狗头金往博物馆里一放,哪怕报上说美洲是由金子打造的,多半也有人相信。
“就算是美洲,也不可能有六十斤的狗头金扔那让人捡。这么大个儿,抱回去压酱菜坛子也好啊!”那人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基本立场,对六十斤狗头金的存在提出质疑。
“快了快了,等表兄回来吧。”张掌柜只能硬着头皮敷衍道。
“能种粮食的地,就要说土地肥沃;种不了粮食的地,就要说下面有金矿!”礼部为这次大宣传定下了基调。
不过茶馆本就是吹牛不上税的地方,若是人人都一本正经如同写毕业论文一般,还有什么乐趣?是以众多茶客纷纷掩口而笑,等人出来抬杠。
“到时候拿不出来又如何?”
实际上此人也是道听途说,哪里见过真的狗头金。
张掌柜一听这话,道:“这样也好,省得放在家里也不安心。朝廷可给凭证么?表兄可别被人骗了。”
这狗头金放在其他人手中,最多只是个摆件玩物,而在朱慈烺手里,却是美洲开发大浪潮的时代号角。
“姨夫,都是自家人,哪里需要这样提防着?”张掌柜不悦道。
张老板自己也有些心虚。当日他听亲戚说起这位表兄的家书时,就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都是自家亲戚,难道跟老唐一样不上路么?今日图嘴上过瘾,说得如此确凿,若是另有误传,自己面子往哪里搁?
那人脖颈一缩,知道张掌柜说得有理。物以稀为贵,大明重黄金白银,那是因为黄金白银本来就不多。为啥三钱银子一斤铁?就是因为铁多啊!一样的道理,若是美洲遍地是黄金,也就跟大明的铁一样贱了。
事实上,在张掌柜泄露了他表兄家书之后,在茶馆里负责掺茶倒水的金茶壶就已经将这故事写在了报告里,直达金鳞会。
从唐朝开始,耄耋老者就是天子寿宴上的最佳配角。天上的寿星再保佑,也不如人间的老寿星来增添喜庆。朱慈烺与崇祯的生日靠得非常近,所以朝廷改元换历之后,圣寿千秋并在一起,取了唐时旧名“天长”二字,将二月初一定为天长节,以此喻示皇帝、太上皇帝,以及大明帝国都能天长地久。
金鳞会作为锦衣卫的外围组织,仍在运转之中,甚至还自己办了份报刊,名为《消息》,专门刊载一些旁门左道打听来的鸡毛蒜皮,以此贴补开销。因此上,朱慈烺才知道竟然真有幸运儿捡到了这么大块的金子,也因此才让人将金子赎买回来。
——还是先去姨夫家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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