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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能得到一个救赎的机会，”督军比划着手中的火铳，好像在瞄准什么，“去北京，以伟大的国王的名义，祈求和平。”
“他自称是个诗人，在汉堡欠了别人的钱，被装上了去澳门的船。不过也有人说，是他自己逃上船的。”夫人双手紧扣在自己小腹，保持着完美的仪态。
孔子过泰山侧，见到有妇人在一座新坟前哀哭。问了之后才知道，泰山有老虎，她的公公、丈夫、儿子都死于虎口。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不搬走呢？答案是：此地没有苛政。
夫人看着如血一般的红酒泻入酒杯，在玻璃杯体上留下一层红晕，脑中浮现出一个俊美的日耳曼青年的面庞。她身子一颤，驱赶了来自魔鬼的诱惑，道：“最近从澳门来了个日耳曼人，与几位有身份的夫人走得十分近。”
“奥托，奥托？布劳恩。”撒比尼安诺维持着自己身为贵族的傲慢：“你究竟是否见过一个上等的体面人该如何说话？”
撒比尼安诺点了点头，道：“我仿佛成了索多玛的罗德，而那些贪婪的蠹虫却不愿意成就十个义人。”
“陛下，这让老臣想到了孔子过泰山之侧……”吴甡道。
撒比尼安诺扣动了扳机，撞锤在砧板上打出啪嗒一声，因为没有夹燧石而没能打出火星。
……
“尤督的意见呢？”朱慈烺问尤世威道。
所以吴甡的立场很清楚：既然这些侨民自己选择留在吕宋，不肯回大明治下，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如果吕宋有丰富物产倒是还可以考虑接管该地，保护侨民，但吕宋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物产。
当这个自称是诗人的日耳曼人被带到撒比尼安诺面前的时候，他的舌头打了个结，难以撸平，以至于他的西班牙语让人听起来觉得像是一只学舌的鹦鹉。
日耳曼人没有听出这话之中蕴含的威胁，反倒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很确定，那些贵夫人们可不会认为他是阉伶。
“哪位国王？”诗人有些惊恐。
督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这位的诗人，欣赏着他站在书桌前瑟瑟发抖，偶尔还壮起胆子抛出两个媚眼来勾引自己。看得出，在出卖色相方面，这位诗人十分在行。这或许也是他来到远东的船票。
锦衣卫那边固然积极，可到了京师随便哪个衙署搁个两三天，这积极挣出来的光阴可就没了。然而她却还是低估了皇帝陛下给属下灌输的精神力量，以及皇帝本人的自律。
如果既没有被揭穿，也没能完成使命，那么这个日耳曼人多半会因为醉酒而十足落海，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这个奥托？布劳恩就是“点滴”。
面对吴甡的建议，朱慈烺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总要给愿意远离是非之地的人一个机会。吕宋华人一如大明国人之例安顿，不可苛待。”
助手没有理会外国友人的错愕，附耳道：“他或许有用。”
夫人很气恼丈夫的冥顽不灵，口中低呼玛利亚的圣名，转动手中的玫瑰念珠。
“那就是说，”督军略带玩味地望向这个诗人，“你跟伯爵的某位男仆有染，是吧。”
撒比尼安诺最近总是翻到创世纪第十九章，甚至怀疑这是上帝给他的征兆。在这个征兆中，撒比尼安诺自然是唯一信守道义的罗德，而马尼拉则成了索多玛的化身——罪恶之城。
“陛下，永王殿下在澳洲几番请求移民实边，莫若从吕宋招募华人前往？”吴甡提出了一个缓和建议。
在《圣经》中，耶和华因为索多玛与蛾摩拉的罪恶，下决心要彻底毁灭这两个城市。亚伯拉罕为他们求饶，最终耶和华同意只要城中有十个义人，就放过整座城池的人。然而两位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天使只遇到罗德一家义人，所以这两座城池最终被耶和华以火和硫磺彻底毁灭。
锦衣卫迈出国门之后最大的困扰就是人种。
吴甡暗暗叹了口气，心中道：之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皇太子哪里去了？这点城府都没有。
这是因为南方还固守之前的成见，认为官军如匪，断不能让他们入城祸害百姓。而北方经历了东虏之后，发现谁都不可能更坏，当然愿意配合挣一条活路。
更何况，大明若是过早表现出了知悉此事的态度，很容易导致锦衣卫在吕宋的布局被西班牙人觉察。他们可不是南蛮土著，对鼻子底下的间谍无知无觉。
他们也是为人父，为人子，一样的华夏儿女。
“他是干嘛的？”督军对自己的夫人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的夫人可是个守旧派，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裸身沐浴过。天主教认为双手触碰肉体会产生淫欲，所以有身份的教徒都是穿着薄纱沐浴。
现在南洋侨民也是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死守吕宋不肯回来，也难说是否会出现认贼作父抵抗天军的情况。若是让他们经历一番人间惨剧，天军以解救者的姿态出现，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抵触了。
但是从以往史实分析，每次西班牙人有预谋的屠华，死亡人数都在二至三万之间。这些人虽然侨居吕宋，但在没有明晰国籍概念的时代，他们无论是情理还是法理上都属于大明子民。
台南县警察很容易就找了个借口，从旅舍带走了茫然无措的奥托？布劳恩。他面临的指控包括：走私，意图偷渡，以及冒充公职人员欺骗大明官府。
“军情司要加大对吕宋情报收集。”朱慈烺道：“还有职方司，舆图要可靠。从现在开始，北海、台海舰队和南海舰队都必须时刻保持战备状态，可以对西班牙船只进行强袭，截断其外援。总参谋部立刻制定战争计划。”
……
朱慈烺会意。
重要的是马尼拉的安危存亡。
永王朱慈炤身为澳洲总督，最大的梦想当然是自己治下富饶安康。自从在澳洲东南部发现了几个极大的垦殖区，他就不断要求朝廷移民实边，彻底占据澳洲这片富饶和神秘的土地。照目前的生产力和澳洲土地潜力，先移个十万人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臣以为，”尤世威在心中略一盘整，“天兵现在去恐怕不美。若是等明年北风起，天军准备充分，前往吕宋救助难民，将更得人心。”
的确，现在的吕宋一如之前的台湾，还没有推广种植经济作物，只是单纯的转手贸易港。有限的种植园也只是为了解决西班牙驻兵的餐饮问题，根本不会被大明关注。
“不过叫得还真是……嘿嘿。”张千户脸上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他有贵族的傲慢，手和脸也洗得很干净，身上熏了香料，但他的手指并没有长久握笔的痕迹。这使得我更相信他是个贵族的男仆，而非公务人员。”年轻的传教士在经过数日观察之后，将关于奥托？布劳恩的鉴定报告读给了台湾市舶司长官。
朱慈烺得到红盒传报之后，并没有回床上再睡，直接披衣而起，提前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他知道徐惇并非单纯为了抢时间才用红盒传递，而是为了确保这个消息的保密程度。只有这个消息切实得到了保密，皇帝才有更大的利用余地。
两位掌刑千户一边聊着，一边收拾刑具。他们其实并没有动用肉刑，只是简单的精神施压就让那个号称是督军特使的年轻人彻底崩溃了。因为崩溃得太过彻底，这人多半是废了，不过他面临的命运并不会太复杂——不是被秘密处死，就是发配到某个矿场做苦力。
相比意大利人与葡萄牙人受到的礼遇，荷兰人只有三天时间在台湾落地签证，若是遭到拒签就只能离开大明国土。
这也是经验之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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