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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郭图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先生与末将份属同僚，怎有此说？”高览摇摇头，语调古井不波：“末将深受公与先生教诲，先生慷慨殉难，览且有惜身之理？可是，主公难道就不考虑士卒们的心情吗？”
二将互相瞪视一眼，抱拳应承道：“便依先生。”
虽然是在解释，但郭图还是无法消除心理上的优越感，说话也是暗藏机锋，不无讥讽之意。
可惜，这些都是如果，无法立刻变成现实。袁绍只能苦苦忍耐着，等待着，象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一般，等着预想之中那奇迹的出现。
心理上的优越感越来越强，直至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营外——祢衡祢正平！
“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兵颓将疑，若是青州军不依不饶的攻杀，尚有困兽犹斗之意，可这连日来……为今之计，主公当尽杀战马，大犒三军，让将士们知道，主公会与他们共存亡，士气方能振作，将士方消疑虑。而后无论是配合援军作战，还是突围，都有一战之力，可现在这么下去……”
高览不肯示弱，梗着脖子嚷嚷道：“那也比饿死强！老子的士兵可以死在刀剑下，死在马蹄下，就是不能冻饿而死！”
他是骑将，当然不愿意杀马。袁绍事先也叮嘱过他，要好好照料马匹，一旦事急，必须突围，就能看他手上这些轻骑了。
嬉笑怒骂，也只是司空平常；
袁绍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将会是多么的惨淡。就算这仗最终赢下来，随着这一首首歪诗的流传，他也会成为天下的笑柄，说不定还有流传后世的机会。
所以，袁绍最恐惧的，就是王羽不惜代价的全力进攻。
高览却不肯作罢，他看看文丑，突然扯了郭图就走。他武艺颇高，力气极大，郭图虽然也练过几天拳剑，却又哪里比得上对方？措不及防之下，东倒西歪的就被扯到了帐后的僻静处。
他终于体会到了沮授慷慨战死时的心境。
对郭图的怒哼不置一词，高览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肃然看着郭图，沉声道：“文则先生，末将敬你才华名声，想说几句心里话。”
胡骑攻不下城池，也不会攻城，依照惯例，他们顶多就是四处劫掠一通，把能拿的都拿走，能杀的都杀光，继而离开，仅此而已。
这玩意既押韵，又朗朗上口，可以很多人一起喊，同时还令人记忆深刻。
尽管高览是河北名将，幕僚们此刻也变得精诚团结起来，可直到失去了，袁绍才意识到，沮授的存在，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他是很能打，可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当年的西楚霸王项羽，最终还不是输给了长袖善舞，视信义于无物的高祖皇帝？
严酷的现实，和孤立无援的处境，使得袁绍倍感凄凉，还好，王羽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给了他最后一线希望。
准备迎击胡骑？更是多此一举！
那左一首右一首的歪诗才是最要命的！
“可是……”文丑急了。
“主公一意留马，莫非是为了轻骑突围吗？”
如果沮授还在，在粮尽之前，防线定然固若金汤，而非现在这样。根据高览的说法，敌人如果愿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自己这边是肯定守不住的。
究其原因，除了将领的统率力之外，更多的，在于其有没有做决死战的决心。光是摆个姿态是不够的，须得把事情做到实处，比如高览提议的杀马。
他的状态太糟，以至于不能见人，因此他并不知道，眼下他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正在帐外争吵。
冷嘲热讽，已是家常便饭了；
体恤士卒？有必要吗？
如果……
杀马，无疑是最佳的办法。
有辱斯文啊！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人的嘴咋就这么臭呢？
“他们？他们有什么心情可言？”郭图被搞得有些糊涂，但心里隐约已经想到了高览要说什么。
没人能想象得出，意识到王羽只是在试探，不肯发动全面进攻的那一刹那，袁绍的心情是多么的爽朗。
郭图两手一摊，苦着脸道：“高将军，谁也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别说主公身体有恙，暂时不能理事，就算没事，他又能怎么办？屈膝向贼军投降，给诸位找口饭吃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袁绍就觉得头上冒汗，心理冒火，脚下冒烟。
铁桶江山，繁华盛世，就是这么来的！
“这样啊，那行，就这么办吧。”文丑明白了，不说话了。
郭图进帐去了，不多时，身影再次出现在二将面前。
他宽了心。
只要有权力，有地盘，有钱粮，小兵还不有的是？这年头，中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别的不说，攻营的损失再大，也不会超过一万吧？可解决了自己，冀州那群墙头草的降军就超过了一万，这点帐有什么算不清的？
第一天还好，青州军发动了几次攻势，攻营之初，袁绍还有些提心吊胆，但很快就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全面进攻的意思，只是在试探，在寻找防线的破绽。
偶尔派人训斥训斥，彰显天朝上国的威仪；时不时的还能加以利用。当然，作为武器，胡骑倒是足够锋利，可就是不怎么顺手，不过偶尔用用，还是很能有些出人意表的作用的，比如：对付黑山贼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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