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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坐不住了,开始高声嘲弄起来,尽道南朝无人,倒是耶律洪基看出门道来了,杨逸虽然用了他的诗句,但这么一分拆,倒成半阕《蝶恋花》了,诗词整体含意不变,但细想来,你又不得不佩服他拆得巧妙,耶律洪基止住萧特末等人,静等杨逸下文。
杨逸答道:“过刚易折,儒学之道谦和而并蓄,夏阳一味过烈,而秋阳既不失热烈,又不失谦和,正合儒学之道,孟子以秋阳颂扬孔子,正得其所哉!”
“公主饮酒一向有节制,用不着你费心,贵国求亲之事,本王也帮不了你,就这样吧!”
辽国群臣在诗画方面下的功夫绝不比大宋的臣子少,杨逸看看殿中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场面,若不是他们身着契丹服饰,杨逸真怀疑自己赴的是大宋的琼林宴呢?
梁定山站在原地暗暗吁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杨逸,这回有你好看的。
杨逸一开始就成了他们讨教的重点,夏使梁定山才学有限,很快就被边沿化了,干巴巴地看着众人转向杨逸,脸色讪然。
珍玩赐下杨逸不好不收,但心里暗暗警惕,看来回去得立即如实上报上行,否则这些东西就会变成鸩毒,把自己给毒死。
杨逸不禁在想,就算别国攻陷上京城,那也没多大用处,因为辽国中枢首脑全在捺钵地,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名义上的都城罢了。
耶律洪基停杯望来,跟着说道:“杨学士才名满天下,当不吝于赠诗一首吧?来人,笔墨伺候!”
从越国公主探来的情报证实,这回宋国是绝不打算退让了,在辽国君臣看来,这个情报的可信度非常高,因为这符合赵煦亲政、章惇出相后对外一贯强硬的国策,加上萧达林为了减罪,极力地夸大了宋军现在的战力,和‘霹雳瓜’的可怕,使得耶律洪基在战和问题上犹豫难决。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
杨逸也有些发怔,很快躬身答道:“多谢大辽皇帝陛下,说来并非外臣有才,实在是陛下的诗句意境绝佳,赠人佳卉,袖有余香,陛下情怀之高洁,外臣不及万一!”
乌古札、达里底、拔思母等少数部族联军都攻打到倒塌岭了,离上京城不到两百里,到现在还没平定叛乱呢!
杨逸写一句,旁边的宫女就念一句,辽国君臣一听宫女念出的词句,顿时一片哗然,原因无他,杨逸这分明是在剽窃耶律洪基的诗句,耶律洪基曾有《题李俨赋》一诗:昨日得卿赋,碎剪金英填作句。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
下阙一经宫女念出,殿中诸人无不议论纷纷,这下阙充分承接了上阕的意韵,毫无生涩之感,洋洋洒洒之间,与上阕构成了一首绝佳的《蝶恋花》,菊花秋雨、素琴日暮,一下子将耶律洪基的原诗推上了更高的层次,令人回味无穷。
杨逸刚起身谦逊两句,坐在对面的萧特末洪声说道:“宋使口才确实不错,只是不知可有何佳作献与我国陛下?”
耶律洪基高坐上首,左手边是太孙耶律延禧,他二十上下,据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右手是耶律和鲁斡,他是兴宗二子,今封宋王。下面是辽国文武,看上去也算是齐齐多士了。
而北院枢密使耶律斡特刺、和宋王耶律和鲁斡则主和,理由是现在辽国自顾不暇,近年来草原上的各个部族叛乱越来越频繁,从前年起,阻卜部的磨古斯杀官造反,二室韦部、拽剌部、北王府、特满群牧司、宫分等军纷纷陷没;西北路招讨使耶律挞不也战死。
双方比试了许久,耶律俨转而问道:“杨学士,孟子颂扬孔子云:‘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曝之,皓皓之不可尚已。’夏阳比秋阳之光更为炽热,孟子为何不用夏阳而赞呢?”
萧特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大宋的和谈条件已经在国书上写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就要看辽国作何应对了。
这种讨教带有比试的意思,关系到两国的声誉,杨逸不敢大意,尽量地应答着。
主战派中以萧特末为首,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坚持要与宋国硬拼到底。
当夜耶律洪基在行宫设宴款待宋夏使者,杨逸到来时,辽国文武重臣,皇亲贵戚已齐坐一堂,外面是一大片的篝火,到处是欢声笑语,一只只全羊烤得黄澄澄的,浓香四溢。
若在正式谈判中与大宋争个面红耳亦,最后又不得不同意减免岁币,不管减免多少,辽国都将颜面无存;倒不如以这种形式,说出去就像耶律洪基出于对杨逸诗文的喜欢,作出的一种奖赏一样。
众人各据一案,内侍们将烤肉切好之后,送到各人的盘中,美酒佳肴,殿下美人跳着契丹舞蹈,婀娜多姿,阵阵丝竹盈耳,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这样辽国的颜面不但保住了,而且还显了辽国非常大气,根本不把十万贯岁币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现在辽国穷得都快当裤子了,各道灾荒不断,连上京城都得年年救济,现在再与大宋全面开战,哪来的钱啊?
所有人的目光又全聚到了杨逸身上,耶律洪基金口已开,杨逸再推托那就说不过去了,那等于是承认了萧特末所说,杨逸只会耍嘴皮子,并无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