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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只能对他退避三舍不成?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和老苏以往的大作相比,这首咏兰小诗算不得十分出色,但也绝对称得上咏兰诗中的上佳之作,此诗一出,众人纷纷赞叹,席间的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
赵佶正看着他和苏鸣佩谈笑,怎么也没想到杨逸会突然转过头来向他发问,他下意识地脱口答道:“正是。”
王诜配合默契,立即接口道:“端王殿下此言差矣,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向来被喻为花中君子,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这兰花也唯有君子才会喜欢,端王殿下呀,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喜欢兰花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抚着那微斑的胡须徐行几步,然后朗声吟道:
君子居险夷,乃与恒人异。
庞牧做和事佬,却又怕把两边都得罪了。
发何起微馥,鼻观已先通。
以老苏的性格和名望,还真是为难他了,若不是看透了世间沧桑,还象以前一样恃才傲物的话,他绝不会做这种糊稀泥的事。
这诗是以女性的角度来写的,很显然有比拟苏鸣佩的意思在内,这份殷勤献得非常高明,不愧是青楼皇帝。
苏东坡更是陷在一个两难之境,帮杨逸吧,很容易让人说他是趋炎附势;帮秦观他们吧,又有可能被人说成忘恩负义,毕竟杨逸于天下汹汹之时搭救过他,并一起共事过。
“奴家有幸了,多谢端王殿下。”苏鸣佩又是盈盈一福,便转到小几边帮赵佶侍墨。
但结合王诜之前那番话,他这诗便同样有了讽刺杨逸之意,让她再饰以溢美之词,那岂不等于是让她一起讽刺杨逸吗?
秦观大有加入王诜、赵佶一伙,对杨逸进行群殴之态。
蕙本兰之族,依然臭味同。
冬寒霜雪零,绿叶恐雕伤。
珍重天公裁剪意,妆成敛拜喜盈眉。
张耒和晁补之、秦观、黄庭坚号称苏四学士,尝以师礼待苏东坡,苏东坡既已点名,他也不敢再推托,徐徐吟道:
张耒连忙起身向苏东坡作揖,他身材臃肿,大腹便便,行动极为迟缓,黄庭坚曾戏他为‘六月火云蒸肉山’,这句子用在张耒身上,还真是再贴切不过。
他冷哼一声说道:“宁国公也不必自谦,你名动天下,想来不是浪得虚名,难道连一首咏兰诗也作不出来吗?”
胡宗愈和晏几道很少发言,大有作壁上观之意;晁补之、张耒两人不愿得罪杨逸,但心里上总是有些排斥新党。
张耒吟完诗对晁补之笑道:“无咎兄,该你了。”
苏东坡见无人应和,只得说道:“各位既然无异议,那本官就先来,且当是抛砖引玉吧。”
就这样,厅中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何如在林壑,时至还自芳。
曾为水仙佩,相识楚词中。
晁补之字无咎,出身官宦之家,祖上曾在真宗年间做过太子少傅,他比张耒大一岁,如今四十有七,是以张耒以兄相称,他随即起身吟道:
赵佶本是花中浪蝶,见这国色天香的花儿靠近前来,不禁心神具醉,盯着她那花靥的目光变得灼|热异常。
王诜一吟一叹,极尽讽刺之能,他对杨逸的恨意并不下于赵佶,他原来贵为驸马都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杨逸这些人,他被夺爵为民,家里断了财源,如今日子过得极为拮据,一大群小妾养不起,被逼得将半数送人了。
“大学士过奖了,在大学士面前论文,学生实在汗颜。”
阴崖百草枯,兰蕙多生意。
有了苏东坡开头,大家都暂时放下敌视的心态,赵佶下意识地望了望杨逸,然后起身道:“有苏大学士佳作在前,小王倒也不怕败了各位的兴致,也来首七绝请各位赐教。”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苏鸣佩连忙恳请苏东坡把诗句录在纸上,以便留着收藏,苏东坡为了感谢她帮着打圆场,也没有拒绝,提笔就墨,便将方才的诗句录下。
还别说,张耒形态虽然可笑,但不愧是苏门四学士之一,这首诗做得确实雅致空灵,让人诵来唇齿留香,杨逸为此还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秦观等人枉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赵佶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呢,至少从杨逸入坐以来,赵佶还没说过什么风言冷语,又或者,是他的注意力被鸣佩吸引去了。
若不是杨逸,他现在估计还在岭南飘着呢,抛开这份恩情不说,他与杨逸共事过,最是了解他,杨逸的功绩明摆着,他不能把别人的功绩抹杀掉。
两边都不好帮,但客人是他请来的,又不好不置一词,这回他真是作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