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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具就忍耐片刻，别耽搁了知县大人的要事。”
看来真如沈辽所说，自己平日过和气，有惯纵下属之意，并非御下之道，楚质暗暗寻思，眉毛轻扬，事情紧急，没有多余时间和这些人磨蹭，况且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佛陀还有怒目金刚之相……
刚才楚质匆匆奔出衙门，以刘仁之对于他的了解，知道这位知县大人平日性子有些懒散，能闲则闲，决然不会没事找事，琢磨着肯定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才会这样，而如今见到楚质的命令，也就更加确定了。
固然浑身湿粘粘的非常难受，但却没人敢大声抱怨，毕竟率队前行的知县大人，在风吹雨打的情况下，也没见有什么异常，作下属的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幸好州衙就在眼前，许多人悄悄地松了口气，旋即好奇之心涌起。
“老夫奉命知事杭州，牧守一方百姓，如今杭州百姓有难，岂能坐视不理。”范仲淹决然说道。
说着也不理会众人，投身雨中奔离而去，身披蓑衣的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了下，匆匆忙忙跟上，有知机的立即打开雨伞，为楚质摭风挡雨。
“来了，那就出行吧。”范仲淹示意道，举步向城门方向走去。
“你们也跟随其后。”楚质回头吩咐说道，自己却疾步上前，将范仲淹拦了下来，满面的迟疑：“太守，你……”
刘仁之惊讶了下，却没有多问为什么，直接领令而去，让楚质感到十分满意，这也就是官与吏之间的差别，身为知县副手，刘仁之自然明白自己的位置，早就已经超越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境界，达到明白什么应该表示反对，什么时候积极服从，进退自如的高度。
半刻钟快到了，却只有七八个执伞披蓑的衙役返回集合，其他却不见人影，而且未等楚质质问，就有衙役上前解释道：“大人，衙中雨具不够，他们正在察找是否有遗漏的。”
无缘无故的被骂得狗血淋头，几个衙役心里岂能没有怨气，如果不是念在李明达平日对自己不薄，且是分管上司的份上，他们早就反唇相讥了，不过李明达撒手不管，摆在他们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二是冒雨追赶楚质一行。
“放肆！”一声暴喝传来，让从衙役侧目不已，然而却不是楚质的声音，却见刘仁之发须飘起，发怒目圆瞪，大有怒发冲冠的模样，指着那帮衙役吼骂道：“上官有令，岂容尔等推诿塞责，还快去准备雨具，不然休怪我……”
“没错。”楚质点头道：“刘主簿，你且留下三两个书吏在衙门看守，其余人等，也要随众同行。”
然而，楚质显然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冷峻的目光看了过来，迟到的几个衙役不敢再懈怠，连忙小跑上去，归列站好，低下了头，心里有点惶恐不安，害怕楚质责问。
二比一，犹豫了下，几个衙役十分识趣的做出了决定，不去，肯定被解职，跟去，未必会丢饭碗，只能赌一把了。
大堂之内，躲在暗处的衙役冒了出来，团团围住李明达，满面的犹豫说道：“知县大人好像有要事要办，不如我也跟去探个究竟。”
过了模约几分钟，那些衙役才散步似的来到大堂之外，看见先行的同僚已然列队肃立，就要笑嘻嘻地上前，突然发现大堂内气氛好像不对，目光知机搜寻，立即见到楚质的身影，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躲闪。
相对来说，或许刘仁之这个主簿要比楚质这个知县有威严得多，他的吼声未落，一干衙役就跑得没了踪影。
如果是在平时，衙役笑容满面的言谈楚质还不觉有什么不妥，毕竟经受过的教育让他对于古代上尊下卑的规矩还不怎么讲究，或者正是由于他某种程度的纵容，才导致某些衙役认为知县是个诚实君子，虽不能欺之以方，但也不需认真以待惟命是从。
待衙役集结完毕，刘仁之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见到大堂内的情形，不由得有些迷惑不解，疑声问道：“大人，你这是……”
“但是你……”楚质有些急了，范仲淹就是因为淋雨而病倒了，现在又跑出来，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众衙役闻言，立即响起轻微的哗然声，在公门中混迹多年，有些衙役已成为偷懒耍滑能手，在乡民百姓面前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惯了，脾性有时比富家公子还要娇贵，不要说在暴雨天出行，就是天气稍微酷暑些，也不愿意踏出衙门半步，一点苦头都吃不得。
所以尽管没有雨具披身，这些衙役宁愿淋雨前行，也不要明日卷铺盖回家，当然，衙役也不尽然全部跑光，也有几个李明达的心腹留了下来，只不过他们也有些忐忑不安：“李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也去探个明白……”
在此种天气下，县衙上下可谓是倾巢出动，谁都知道事情肯定非同小可，只不过知情的楚质却没有透露丝毫口风，书吏衙役们自然猜测不出来。
这话似有所指，要知道楚质就是淋雨回来的，如果是在以前，李明达不会选择与楚质当面对抗，只不过近段时间他心情很是不爽，加上一帮手下的掇窜，隐藏中心底深处的怨意涌现出来，以至于说出这种带刺的话来。
所以听到楚质的命令，第一反应不是依令行事，而是在表示质疑，有几人甚至笑嘻嘻地站了出来，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道：“去州衙而已，岂需许多兄弟同行，若只是为鸣锣开道，那只须七八个就可，怎底也要余下些许在衙里办公……”
依令行事，做不到，或者做不好，那是能力问题，或者有着种种客观因素，而拒绝不做就是态度问题了，连基本的态度都没有，谁会留你在衙门吃闲饭，而作为一县之主，对于衙役之类的小吏，楚质有绝对任命权，除非他不想干了，否则没人敢明着抗令不遵。
希望城外情况没有想象中的糟糕，楚质低头淌水而行，任由拇指大的雨珠打落全身，思绪飘飞，雨势滔天，来得迅急，那些简陋的草棚肯定不能摭挡，不知道灾民们是否懂得到附近村子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