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风未还家（三）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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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了。”
“起来吧，你也一把年纪了。”赵诚下马，亲自搀扶道。
“我家国主的夫人中兴府人士，姓梁，名诗若！”徐不放道。
远处，有百姓在田间劳作者，口中在吟唱着：“三月里。鸽子和班鸠在树丛中咕咕叫着，宣告国家的兴盛，在充满阳光温暖的强大光荣的国家里，流水潺潺，在辽阔地草原上，绿色的嫩芽破土而出，迎风摇曳……出现了成片的低洼湿地，这是龟的自由驰骋的天地。啊。不可思议的土地①！”
赵诚一行人顺着无定河顺流而下。
“难道你就没有女儿吗？”赵诚道。他的口气听上去有些不善。
梁文并没有细想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因为他十分尴尬，想当初是他为了往上爬，将自己女儿送进皇宫中的，被蒙古人掳到大漠，他也没有太关心，如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才知道亲情的重要。他更不知道，在天上掉来来的女婿兼贺兰国王面前，自己的底都被人家掌握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啊？”梁文梁知州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诚废除了西夏大部分的行政制度，取消经略司、监军司、大都督府等机构，继承中原府州县的行政规划。大部分的州都是一级行政单位，中兴府当然是第一位——在赵诚地心目中当然是心目中的首都，而灵州、凉州这要的重要经济区域成了直辖市，将这两州恢复了原有的西平府与西凉府的地位，后者西凉府凉州因为处于河西走廊的起点，又西接河湟南接陇东地区，不仅地理上，在经济上地位也极其重要。而对于陇右大部分地区。因为是蕃族混杂地区，十分复杂，赵诚放弃了直接行政管理，寄希望于与蕃族的共享商利，企图以经济手段拉拢蕃族各部。
所谓任人唯亲，就是这么来的。赵诚如今很理解那些被人诟病的历代皇帝们。
“最近。他们有没有异动？”赵诚问道。那地斤泽是深入夏州北黄河南荒漠与沙地或沙漠中一片湖沼之地，也就是后世毛乌素沙漠的中心地带，那里虽荒凉，流动或半流动沙丘之中并非全无生机，到处都分布有湖泊与片片草地。当年党项李继迁为了对抗宋国就以地斤泽为根据地。
夏州知州梁文听说贺兰国王驾到，一路小跑地来到夏州城前大道上等候着。
“据下官所知，那里地蕃族如今实力已大不如前，前朝时，曾一再地被嵬名氏点集征用。可战之士死伤众多。”那梁知州插话道，“现在他们更缺粮食，以下官拙见，只要国主答应以粮食与他们交换，他们是万万不敢反的。”
赵诚见他这个样子，又觉得自己对这便宜岳父有些苛刻了。
“我夏州自去年冬天勘定人口以来，又从银州与横山迁来汉户人口及蕃族熟户。共得户三千一百户。口一万五千，其中丁三千五百。每丁分得上田三十亩、中田二十亩、下田三十亩。今岁分发耕牛一千两百头，中兴府木工院、铁工院下发铁铧、锹、锄、镰、水车、耧、耙等三千五百件，虽不多，但也勉强够用。”梁文道，“另总管府劝农使吴礼大人命人来劝农耕作，已初见成效。”
赵诚等他闹消停了，才道：“你是我岳父，不过呢，我夫人对你不太那么尊敬。所以，以后的事情就全看你了，过些年，我一定会接她来中兴府，到时将没有人能阻止我。至于公务，我希望你忠于职事，不要有什么把柄被我抓到。”
春风拂面。水波荡漾，歌声袅袅。众人的心情随着这对生活充满温情与美好向往的歌声澎湃，情怀似乎与大地一般辽阔。
梁文一时愣住了：“国主英明！”
注：选自西夏诗歌集《月月乐诗》三月部分。
“夫人她还活着！”一旁地徐不放有心同情。
“夫人？”梁文从回忆中醒来。
梁文有些受宠若惊地感觉，他不知这贺兰国王对自己为何如此。他今年刚过五十，头发却已经花白，多半是因为这仕途钻营熬的，不过这旧朝刚亡，在新的主人的监督下，他还未来得及想过给自己弄些什么好处。
“梁大人家中人口几何啊？”赵诚话锋一转，问道。
如今这里成了赵诚的治下。西夏统治者继承了唐宋时的府、州、县的行政制度，但却名存实亡，一些州比如这夏州在西夏官僚系统中却是末等司，地位远不及中兴府京畿地区的一个县重要，另外一些州不过是一个行政名词，前身只是一个寨、堡之类的军事要害。
“回国主，下官本有妻妾数人，均早逝，膝下本有二子，长子曾效命于军中，在沙州战殁，次子去年中兴府被围时又亡。奈何白发人送黑发人。”梁文伤感地说道。
赵诚点了点头，随着梁文进入府衙。那梁文捧着一大堆文册，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流水帐：
“我刚才在城外无定河边见到有百姓哼唱民谣？”赵诚问道。
横山是夏宋地边界分割线，然后成了夏金的界山，那山头上立着一个又一个封堠——这是用来区分国境的标志，围绕着这些封堠，南北两边的国家都曾偷偷地将自己的国土向前推移。
赵诚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梁文说话时的表情，这位钻营了大半辈子地老人真的老了，苍老的额头沟壑密布，眼角间充满着一丝悔意与怀念。梁文在回忆，他在拼命地回忆自己那位女儿的音容笑貌，可惜他想不起来，念及于此，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