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政（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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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戒坛寺内最清净的地方，乃主持方丈行秀禅师诵经念佛的地方。此时，从里面传来一阵悠远、宏亮又不失温文尔雅的评唱声：

    赵诚一直不相信出家人一点名利之心没有，道家们总是宣扬着老子化胡的神话故事，那全真教给他的印象更坏。即便如高僧行秀，也曾游走于帝王公卿名相之间，去年赵诚发动“官山之战”前不久，行秀也曾率僧众去官山拜访过正在那里避暑的窝阔台，若是离开的晚点，怕是要死在乱兵之中。

    “国主不如敕令全国，命其不得在东土传教。”行秀笑道，“那唐时的大秦景教不也是曾流行中国吗？至今又有何处可见信其宗旨者？”

    “我这个弟子身世可怜，老衲见他聪慧，又看破红尘。但他又有家室，我便让他带发修行，幸国主厚赐资财，又赐城郊良田，如此也不多他一家数口。”

    “请国主详言，老衲洗耳恭听！”行秀听赵诚如此理直气壮地坦承说自己不信佛，倒产生了点化赵诚的“雄心壮志”来。

    “大师此言差矣，大师学的是佛法，讲究的是剃度世人，以慈悲之心看这世上诸人万事。孤学的是王霸之道，无所谓厚道，却有阳谋阴谋。孤所看重的是孤之百姓是否永享太平，至于那外国人，那与孤无关，除非有朝一日，彼国成了我国子民。”赵诚道，“自孤手中死者多也，其中本不该死者数不胜数，纵是那夏国末主李晛虽是死在孤刀下，却也是因为有蒙古人的命令，非孤所愿也。所谓止戈为武，并非是斩首亿万垒尸为一京观。杀人盈野，流血成河，则是保国卫民，否则吾国吾民将被敌寇视若草芥，文物、典章、礼教不得发扬光大。此乃真正大功业，自古王者逝去千年，惟文章不朽，孤愿……”

    “孤猜，这幅狂草怕是大师的墨宝吧？”赵诚由衷地称赞道。他虽然字写得差，但却是识货的，若不算刘翼，满朝大臣之中，以耶律楚材的字最好，王敬诚次之，高智耀又次之。

    “我河西向来是佛家圣地，中兴府自不必说，贺兰山中那些残破的连绵寺院也不必提，单是河西五郡，沙、瓜、肃、甘、凉寺庙、洞窟无数，大约是佛法自天竺东传，我河西乃必经之地也。”

    或许察觉了赵诚心中的不满，行秀这才开口道：

    行秀眼中一亮。

    现在佛不拜过去佛，这是宋太祖赵匡胤去开封府大相国寺时留下的定制，皇帝即是现在佛，寺庙宝刹大殿中供奉的则是过去佛。赵诚也遵从这一定制，因为他心中从没有佛，这一点他十分感谢宋太祖立下的规矩，省得他也要四处磕头。

    “大师何出此言？”赵诚奇道。

    戒坛寺，中兴府内的第一大寺。

    “听闻大师弟子众多，大多散落中原各地主持一方宝刹。”赵诚道，“大师不如修书与众弟子大贤，请诸法师西来我河西弘扬佛法。古有西风东渐，今日难不成不可东风西渐？孤愿拜大师为国师，亦愿以厚礼待诸位法师！”

    “大师当得起国师这一称号的！”

    秦王赵诚今日得闲，陪同王后梁诗若来戒坛寺烧香，只因赵诚出征有惊无险凯旋而归，特来还愿。

    行秀示意圆真退到一边。

    “那么大师可知佛法为何东方兴盛而西方败亡之故？”

    “阿弥陀佛，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行秀高宣佛号，口中虽谦虚，脸上却是无比的荣光。

    “那国主为何放出如此消息？”

    “孤以一小国穷国之力独抗蒙古，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三利，然并非国强民富令彼不敢仰视之故。孤挟此大胜，外连金国，压迫宋国，不过是从宋国取些好处罢了？”赵诚承认道。

    赵诚瞅了瞅圆真，又转头瞅了瞅行秀，那行秀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国主说笑了，圆真自燕京投入我门下不过一年多，听湛然居士（耶律楚材）说，国主长于大漠，又久仕西域与中兴储，岂见过老衲这不成器的弟子？”

    如今，元昊的武功早已经灰飞烟灭，仅有一条昊王渠仍在流淌灌溉着良田和牧场。这戒坛寺也不再有一个尼姑，云游来的和尚倒是日见多了。戒坛寺在秦王赵诚的直接干预下，一再翻修，早已经成了中兴府内首屈一指的大寺。

    “老衲亦知此，东土佛法传自西天天竺，彼处佛门已颓废也。”

    宋人使间，诬陷元昊的重臣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私通大宋国，有不臣之心。元昊中计，便杀了这两位重臣，在得知自己冤枉了大臣之后，元昊感到十分过意不去，野利氏又是一实力雄厚的大族，他便将野利遇乞的妻子没藏氏接到宫中居住，表示补过。哪想到这没藏氏聪慧貌美，元昊一见便贪恋其美色并与其私通，野利氏出身的皇后一气之下便将这没藏氏赶到戒坛寺出家为尼。

    “国主今日驾临寒寺，令敝寺僧众皆感荣耀。”行秀微欠了欠上半身，“愿大秦国势蒸蒸日上，国泰民安，百业俱兴！”

    “西风东渐，西域商人每每聚于我朝，必诵读古兰经，面朝他们先知诞生的方向膜拜。”赵诚道，“商人来我朝，孤当然欢迎，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也。眼下正是收起刀箭之时，孤正勤于新政，让我朝早日国强民富，成一方东土，时不我待也。但西域人来得多了，便又滋生不少事端，他们每每要求独辟一处建筑寺庙，此诚非孤所愿也。”

    “……故天童道：杀人刀，一毛不度；活人剑，一毫不伤……石霜虽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岩头且有杀人刀，亦有活人剑。且杀人刀一毛不度，吹毛度刃，尚为两段。刜钟利剑，谁敢当锋？活人剑，一毫不伤。天下人恩归有地，意气不从天地得，风流岂是刻雕成？”

    相传西夏第一位皇帝元昊的妃子没藏氏曾在此地出家为尼。当时的确元昊正意气风发，国力正盛，连连对外用兵。国家不大，却好穷兵黩武，最后弄得国内货物奇缺，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国主恕罪、恕罪！”行秀连忙致歉道，又转头对着那位吓得趴在地上的杂役说道，“圆真，贵客在此，你怎如此鲁莽？还不快收拾干净。”

    “回国主，小僧幼时就是本地人生，只是后来流落北方而已，身世飘零，不堪回首，更不敢劳国主惦记。”圆真跪在一角说道。

    方丈室内，除有行秀与赵诚两人，还有一位茶水仆人伺立一旁。有香茶伺候，亦有高僧讲法，赵诚难得有这样将一切烦恼事情抛开的机会，倒也感到十分惬意。

    赵诚瞄了一眼低着头伺立一旁的杂役，口中说道：“此处禅房只有大师与孤两人，不瞒大师，所谓南攻宋国，那不过是孤故意传出的消息。孤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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